棋魂——北斗杯（七）
俞亮×时光
光阴浩浩，为谁而停歇？初初相识乃盛夏时节，绿荫敲窗，如今已是风霜满地。昔日的垂髫小人，如今已是青松少年。多少旧物，事，人，随着人世徙转，终将丢弃，而你却在咫尺天涯。
休息室，俞亮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时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时光这个名字已在不知不觉间沁入骨髓，身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虽然真正意义上，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九年前的两次对局，高中联赛上的期遇，明明失望之极，明明不想与这人有任何纠葛，明明不再去想关注这个人，但这个名字却一直在舌尖滚过，一直在脑海里飘过，一直在心间驻留。
他觉得他魔怔了，这样一个草率，轻浮，没有同情心，不讲道理，没有原则，看见他就来气的人，那是他冲口而出，不假思索地对着他的父亲说的话。
他不知道为何要这样说，明明他很在乎他，明明他不是这样的人，怎么话一出口就变味了？
算了，不去想了，想了也没有用，或许这就是成长的过程吧。
昏暗的灯光下，影影绰绰勾勒出时光的睡颜，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浓眉微蹙，双目紧闭，长睫微颤，像是欲破茧而出的蝴蝶的翅膀，似乎在竭力逃避着，挣扎着，抗争着。
此时的时光是那样的软弱无助，像条搁浅的鱼在竭力寻找着能够让他呼吸的水源，又似流浪的小兽一般在竭力寻找适合挡风遮雨的地方。
呢喃声飘来，只依稀听得两个字“褚嬴，褚嬴”
俞亮单手托腮看着睡梦中的时光，眼眸柔软成水，当他听见时光的呢喃声时，微微蹙了蹙眉头。少年凑近一点想听得清楚一些，香甜的奶香味萦绕在时光的脖颈处，那香味似有魔力一般魅惑着他，靠近再靠近…..
“俞亮！”突乎及来的叫喊声，震碎了某人尚未实施的计划。
正想着该如何措词，解释和搪塞过去，带着奶香气的身躯措手不及地扑入他的怀中，
软软糯糯的声音嘟囔着“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也消失了呢”
隔着薄薄的衬衣，两个少年彼此之间感觉到对方的温度，心跳，呼吸及各自的体香。
时光靠着俞亮的胸口，感觉到他虽然看着消瘦，肌肉线条却很紧实，时光微微抬眼透过敞开的衣领，又看见俞亮那精致的锁骨及那颗标志性的黑痣，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室内有些热，俞亮的喉结起起伏伏，看得时光也有点口干。
“咦？你的喉结是心形的？”时光不知死活地伸出了白嫩的手指戳了一下，再一下…..
俞亮搂着泛着奶香软软的身体，心跳加速，手足无措，浑身僵硬的时候，那只不知好歹的手指还在若有如无地撩拨他，小俞老师大脑飞速运转，正想着该如何破解之法时
“嘭”的一声，休息室的大门推开，方绪扯着领带大步走了进来，于是乎时间在这一刻静止，连空气中的灰尘都逃离地远远的，六只眼睛来回巡视着…...
方绪首先反应过来，“你们两个干嘛呢？”
“哦，时光他做噩梦了”俞亮恋恋不舍地把奶黄包轻轻放回沙发，而后者砸吧砸吧嘴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去深究这幕场景背后的意思，因为有些感情不能一味压制，后续只能慢慢引导，方绪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重了，小师弟长大了啊，实实在在觉得自己应该拿出点当师兄的样子了。
他正襟危坐地坐在俞亮边上，
“放心吧，外面的事情和记者什么的，师兄自然会应付，你们只管下好你们的棋就行。等时光醒了，你带他附近走走吧，出去透透气，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双人赛呢！不过，不要有压力，身体最重要。”
想着再说点劝慰的话，话到喉间终究咽了回去，是啊！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小亮呢。万一只是社会主义兄弟情呢？小亮从小到大，就很早慧，很有主意，知道自己要什么，应该怎么做。有些事情只能顺其自然了，方绪推门离开。
当时光醒来时，看见俞亮正倚在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膝盖上的电脑。昏暗的灯光隐隐约约，看不见少年的表情，电脑屏幕上的光映射在他的眼中犹如漫天星辰。
“以前没觉着，现在看看这家伙还蛮顺眼的”
微微起身，身上的大衣滑落，俞亮的？带着干净的雪松味，一如其人。
俞亮感觉到人醒了，立马靠过来，
“怎么样？你没事吧？好点没？头晕吗？哪里不舒服？饿不饿？冷不冷？要喝水吗？……”少年不知他的语气里带着少有的不镇定。
“没事，我没事，没关系的，睡一会就好了”时光拉着俞亮的袖子摇着说，他不知他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撒娇的味道。
“俞亮，我今天不想下棋了，我想出去走走，上午那盘棋下的实在郁闷，还有这里有什么寺庙没有，想请个护身符，求心安”
“好”
“嗯，你怎么答应地那么爽快？真的可以？”小鹿状的圆眼里带着明显的欣喜。
“嗯，师兄也同意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地，走，赶紧走”时光又恢复了原先的生龙活虎，不由得让俞亮怀疑刚才晕倒在他怀里的是不是他。他觉得他对时光是越来越没有原则了，一次次地打破自己所遵循的规则和底线，却又有点无可奈何。
回酒店换上便服，二人相携出了酒店大门，凌冽的寒风瑟瑟扑面而来，清冷地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时光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回避那无孔不入地寒流。
冬日的阳光，就这样有气无力地的耷拉着，感受不到一丝丝温暖。
时光看着旁边板正的少年，白色高领毛衣，灰白格子大衣，灰色羊绒围巾，一如既往的穿搭。
“你不冷吗？就穿着大衣？我觉得我最好再套个睡袋才可以暖和”
“习惯了”清冷的声音传来。
走了几步，俞亮伫立不走，拽着自己大衣的衣角对着时光说到“伸手”
“干嘛？”
“攥着，别走丢了，这里是韩国，你语言不通，万一走丢了，哪里去找你！”
时光原本想着反驳点什么，又想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紧紧拽着俞亮的衣角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首尔街头，商场，办公楼，住宅楼鳞次栉比，街头行人步履匆匆。
时光第一次出国，看着什么都新鲜，而俞亮走几步总会停顿一下，看看身边的人是否还在。低头看着攥着衣角的那个人的手，俞亮觉得他冰封的壳开始有了缝隙，寡淡的心绪变得鲜活起来。
少年，你可知？你把这一生的情绪都给了这个攥紧你衣角的人，那个叫时光的人。
二人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逛着，一个兴致勃勃，一个好脾气的陪着。在buling buling的小饰品前，时光停住了，随手拿起一个精美的胸针，那是个蝴蝶结形状的银白色胸针，点缀着大大小小的水钻，在灯光下熠熠发光。
“哎，俞亮，你看这个好看吗？”
“这个是女孩子用的，你准备送人的？是….江雪明？”俞亮试探着问
“嗯？不是，因为明天还有双人赛，我原本想着去寺庙买点平安符，可惜没有时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蝴蝶什么的，想着你是不是喜欢蝴蝶，觉得这个蛮适合你的。”
俞亮弯了弯唇角，心道“给我的？”
接过来，在身上比划到“这个我戴在哪儿？”
“笨，这个是胸针，当然戴在胸口啦”
“男的戴这个？合适吗？”
“合适，我看就挺好，挺适合你的”
“那看看有没有跟这个配套，适合你戴的”俞亮应声到，目及所处看见一款项链，是个椭圆形的吊坠，中间有一只欲展翅的蝴蝶，椭圆形的两端各镶嵌了一颗小钻，更为别致的是，这个蝴蝶可以转动。
“时光，你看这个如何？”
“项链？我戴合适吗？这个中间的那个虫子是什么？”
“那是小蜘蛛作茧自缚”俞亮难得地调侃道
“俞亮，你给我站住……”
“那个什么，你付钱”
“为什么又是我？”
“不是韩语里面有句话，叫‘刷你的卡’”
“…….”
“那是泰国话”
“什么？差不多”时光耸耸肩
“走吧，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双人赛的重要性不用我说了吧”
“嗯，放心吧！什么韩国队，日本队，都将被时光狠狠地碾压”
余晖下，两个打打闹闹的影子慢慢拖长，在尽头合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