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叫不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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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岁的阿莲忽然得了脑出血,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倒下了,经过抢救虽然逃过一劫却成了废人,只能躺在床上等着人伺候。

比她大七岁的男人康乐,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不爱说话,只闷头干活的那种。

阿莲的儿子大喜那年二十岁,还没娶媳妇,大姑娘十七,老丫头十五。

康乐虽然话少但心细,自从阿莲瘫痪以后,他不能再出去打工了,留在家里安心照顾阿莲,知道阿莲爱干净,怕她天天躺着生褥疮,就经常帮她擦洗身子,换洗内衣内裤,从来不嫌弃她。

另外,每天要单给阿莲做些容易消化的饭菜,为了让她解闷,把电视机搬到阿莲住的屋里,没事帮她按摩,陪她说话。

可是,自从阿莲得病以后,性格开始变得暴躁,动不动就发脾气,摔东西,经常对康乐破口大骂。

康乐看着从前温顺的阿莲变成这个样子,心里很难过,只能自己躲起来偷偷抹眼泪。

他知道阿莲接受不了瘫痪的事实,心里苦闷才乱发脾气的,他为阿莲难过,也为自己的笨嘴着急,他不会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无论阿莲怎么骂他,摔东西,康乐只会尴尬地傻笑,然后说:“只要你心里痛快就骂吧,都是我不好,我没伺候好你。”

因为康乐不能再出去打工,家里的地又少,儿子大喜一个人挣的钱勉强维持生活,但阿莲的医药费是个问题,思来想去只好狠狠心让大姑娘青儿辍学了,反正她也不爱学习。

本来康乐的想法是让青儿在家照顾妈妈,自己还能出去挣点钱。

可是,阿莲说什么不同意,只让他照顾。

一家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在自家地里盖大棚种蔬菜,这样大家谁都能抽空干活,既不耽误伺候阿莲,还能多一笔收入。

就这样,康乐边照顾躺在床上的阿莲,边忙乎着大棚里的活,一天下来累的腰酸腿疼,可是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累。

自从大棚种菜以后,家里的收入有了很大改善,一家人都松口气,康乐也开始给儿子张罗婚事。

其实,早就有本村的小翠姑娘看好大喜了,大喜因为家里的经济状况不好,加上妈妈生病一直拖着没说。

康乐也知道小翠跟大喜的事,心里着急着呢,这不手里刚刚攒了一万块钱,就赶紧托媒人去提亲了。

好在小翠的父母都是明白人,他们看好大喜的孝敬懂事,还能干,而且康乐对阿莲的精心照顾,让人感动,姑娘嫁给这样的人家放心。

虽说小翠不像别人家的姑娘要那么多彩礼,但毕竟结婚是大事,该花得花,也不能让人家姑娘太委屈了。

为了大喜的婚事,家里又欠下一万多的债务,在九十年代初期对于普通的农民来说压力也不小,何况家里还有个病人。

康乐是个要强的人,趁着自己现在还能干,必须抓紧挣钱。

于是,又借钱租地扩大了大棚的面积,不分白天晚上的忙碌起来。

好在老丫头也长大了,接过家里的一大摊子事,洗衣做饭等所有的家务都承担起来,还能伺候妈妈。

阿莲也渐渐地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发脾气的时候少了,只是为阿莲擦洗身子的活,康乐坚持自己来,一个是阿莲身子重,小姑娘一个人弄不来,二是他觉得这应该是丈夫为妻子做的事。

孙子上小学那年,阿莲脑出血再次复发,康乐花光了所有积蓄才把她抢救过来。

这时,大姑娘已经出嫁,老姑娘也有了意中人,打算年底结婚的。

阿莲这次犯病以后,很长时间不能说话,大脑反应也慢。不会说话,还听不懂别人说话,让阿莲变得狂躁不安,不能骂人也不能摔东西,就摇晃着头,啊,啊地嚎叫。

康乐看着阿莲这么痛苦,他的心在流血,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她。

他宁可让她骂,让她摔东西,也不愿看见她这么痛苦。

没人的时候,康乐蹲在厨房角落里抓着自己的头发呜呜哭,他无奈无助,恨自己无能,不知道该怎么能让阿莲好受些。

在阿莲面前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想办法逗她开心,耐心地教她说话。

在康乐的悉心照料下,阿莲终于又会说话了,她的脸上难得地露出笑容。可是,记忆力和大脑的反应还是差很多,康乐安慰她别着急,慢慢都能恢复。

这之后的十年时间里,阿莲又先后住院两次,竟然都奇迹般地活下来,或许是她不愿意离开康乐,有意志力的支撑吧。

无论怎样不舍,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康乐六十七岁的时候得了脑梗,被送往省医院治疗。

儿子大喜和姑娘青儿在医院陪护,老丫头在家照顾阿莲。

康乐在医院期间急坏了,他实在放心不下阿莲,她已经彻底不会说话了,只有他能懂得阿莲需要什么,什么时候该喂水,几点吃饭,什么时候该换尿布。

没事的时候,他就坐在阿莲的身边跟她说说话,女儿生个大胖小子告诉她,孙子考上重点高中了告诉她,邻居家发生什么事了,也跟她讲讲。

虽然她不能说话,但每次跟她说话,她都会安静地望着他笑,康乐觉得这是属于他们俩的幸福,别人不会懂。

现在阿莲看不到他还说不上急成什么样呢。阿莲会不会以为自己不要她了?会不会害怕?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康乐越想越着急,天天问大夫哪天可以出院,他觉得自己出血量不大,除了左边身子有点麻不太灵活,再没什么不舒服的,怎么就不让出院呢。

大夫说必须住院半个月才能出院,康乐真是度日如年,他把青儿打发回去,让她跟妹妹一起照顾妈妈,并嘱咐他们别告诉妈妈他有病住院了,就说出门有点急事。

熬到第十天的时候,大姑爷来了,说让大喜回去休息两天,他来照顾康乐。

康乐心里有点打鼓,看大喜的脸色不好,急匆匆地就走了,大姑爷跟他说话也是躲躲闪闪,尤其问到阿莲时,他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挺好的,您放心吧。

康乐这心里更加烦乱,可是,他害怕,不敢再往下想,也不敢再问什么,剩下的几天时间,康乐变得更加沉默了。

出院那天,儿子媳妇胳膊上戴着黑孝来的,他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跟着他们回了家。

回到那个熟悉的家,看着一切如故的房间摆设,唯独阿莲的那张床是空的,康乐慢慢地,一步步地走向床边,用手抚摸着被褥,喃喃地说:“你怎么走了,怎么不等我回来?”

阿莲走了,康乐没有哭,仍然每天呆坐在床边守护着,对着一张空床说话,他翻来覆去说着那句:“你怎么走了,怎么不等我回来。”

后来康乐的脑梗复发,变得痴呆,除了那句话再不会说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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