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资治通鉴》［587］| 李傕和郭汜内讧——兄弟不和，关键在老婆

兴平二年（公元195年）

春，正月十一日，赦天下。

曹操在定陶打败吕布。

朝廷下诏，拜袁绍为右将军。

董卓刚死的时候，三辅地区的百姓还有数十万户。由于李傕等人纵兵抢掠，加上饥荒，百姓吃人肉充饥，两年之间，几乎死尽（人吃人，相互吃光了）。李傕、郭汜、樊稠相互夸耀自己的功勋，争权夺利，有几次要冲突起来。贾诩每次都责备他们要以大局为重，因此，虽然他们内部不能友好相处，但表面还是团结一致。

樊稠进攻马腾、韩遂时，李傕的侄子李利作战不很出力，樊稠斥责他说：“人家要来砍你叔父的人头，你还胆敢如此松懈，难道我不能杀你吗！”马腾、韩遂败退时，樊稠军追到陈仓，韩遂对樊稠说：“本来咱们之间争的不是个人仇怨，而是国家大事。我与你都是同州人，临别前想再说几句知心话。”于是各自命令军士后退，他们两个人骑马上前对话，相互握手致意，交谈很久才告别。

大军回到长安后，李利报告李傕说：“樊稠与韩遂两人马头相交地密谈，不知道谈话的内容，只看到你们很亲近。”李傕也因为樊稠作战勇猛而得到部属拥戴，对他有猜忌之心。樊稠准备率军东出函谷关，向李傕要求增加军队。二月，李傕请樊稠商议事情，就在会上杀死了樊稠。从此以后，将领们之间相互猜忌，不能团结一致。

[点评]

《后汉书》记载，“傕见稠果勇而得觽心，疾害之，醉酒，潜使外生骑都尉胡封于坐中拉杀稠。”李傕在让他的外甥骑都尉胡封乘樊稠喝醉，把他从座位上拉过来杀死。樊稠是员猛将，所以不太可能是将樊稠在会议中杀死，而应该是酒宴。

李傕经常摆下酒宴款待郭汜，有时还留郭汜住宿在自己家中。郭汜的妻子恐怕郭汜会喜欢上李家的侍女，想用计阻止郭汜前往。正好李傕送来食物，郭汜妻把豆豉说成毒药，挑出来给郭汜看，说：“一群鸡中容不下两只公鸡，我实在不明白将军为什么这样信任李傕。”另一天，李傕又宴请郭汜，郭汜饮酒过量而大醉。他疑心酒里有毒，就喝下粪汁来使自己呕吐。于是，他们各自部署队伍，相互攻击。

[点评]

兄弟之间闹矛盾，关键往往在老婆。郭汜的老婆因为吃醋而挑唆，甚至做手脚诬陷，这就造成了兄弟反目。家事国事要分开，不可乱吹枕边风。此时，天下大乱，他们只是局部偏安，每天都面临生死存亡，团结还来不及呢，竟然自我打起来了。董卓带出来的部将，素质可能就这样吧。

献帝派侍中、尚书去调解李傕和郭汜的矛盾，但李傕、郭汜都不服从。郭汜阴谋劫持献帝到他的军营，夜里，有人逃到李傕营中，将部汜的计划告诉李傕。

三月二十五日，李傕派侄子李暹率领数千名兵士包围皇宫，用三辆车迎接献帝到自己营中。太尉杨彪说：“自古以来，帝王从没有住在臣民家中的，你们做事，怎么能这样呢！”李暹说：“将军的计划已经定了。”于是，群臣徒步跟在献帝的车后出宫。军队立即就进入宫殿，抢掠宫女和御用器物。献帝到李傕营中后，李傕又将御府所收藏的金帛搬到自己营里，随即放火将宫殿、官府和百姓的房屋全部烧光。

[点评]

五年前，董卓焚毁洛阳；五年后，李傕又焚毁长安。短短五年之间，两京为墟。真是祸国殃民的一群家伙，呜呼大汉，呜呼乱世！

献帝又派公卿调解李傕、郭汜的矛盾，郭汜就把太尉杨彪及司空张喜、尚书王隆、光禄勋刘渊、卫尉士孙瑞、太仆韩融、廷尉宣、大鸿胪荣、大司农朱儁、将作大匠梁邵、屯骑校尉姜宣等都扣留在营中，作为人质。朱儁十分气愤，发病而死。

夏，四月二十三日，立贵人琅邪伏氏为皇后，任命皇后的父亲、侍中付完为执金吾。

郭汜设宴款待被扣的朝廷大臣，商议进攻李傕。太尉杨彪说：“你们这些臣属互相争斗，一个人劫持天子，一个人将公卿做人质，这怎么能行呢！”郭汜大怒，想要亲手用刀杀死杨彪，杨彪说：“你连皇上都不尊奉，我难道还会求生吗？”中郎将杨密竭力劝阻，郭汜这才作罢。

李傕召集数千名羌人和胡人，先以御用物品和绸缎赏赐他们，许诺还将赏赐宫女和民间妇女，打算要他们进攻郭汜。郭汜则暗中与李傕的党羽中郎将张苞等勾结，策划进攻李傕。四月二十五日，郭汜率军乘夜进攻李傕营门，飞箭射到献帝御帐的帷帘中，还贯穿了李傕的左耳。张苞等人在营内放火烧房，但火没有燃着。李傕部下杨奉在营外抵抗郭汜，郭汜军撤退，张苞于是率领部下投奔郭汜。

[点评]

此张苞不是张飞的儿子张苞。

这一天，李傕将皇帝乘舆移到北坞，派校尉把守坞门，内外隔绝，侍臣们都面有饥色。皇帝要求要米五斗，牛骨五具以赐左右。李傕说：“早晚两顿送饭，要米做什么！”于是给他一些臭牛骨。皇帝大怒，要诘责他。侍中杨琦进谏说：“李傕知道自己犯了悖逆大罪，想要把车驾转移到池阳县黄白城，陛下暂且忍耐。”皇帝这才停止。

司徒赵温给李傕写信说：“你先前攻陷京城，烧杀抢掠，杀害大臣，如今为了一些小小怨恨而铸成深仇，皇上想要让你们和解，但诏书无人遵奉，而你又打算把皇上转移到黄白城，这实在让我不解。根据《易经》，第一次为过分，第二次就陷入水中，第三次还不改，就将被淹没，大凶。不如早些与郭汜和解。”李傕大怒，要杀赵温。他的弟弟李应劝谏，过了几天，才消气。

李傕相信巫术厌胜之类，经常以牛羊猪各一祭祀董卓于天子所居的禁门外，每次跟皇帝说话，都称皇帝为“明陛下”，或“明帝”，向皇上数落郭汜的不是。皇帝也顺着他的意思应答。李傕暗喜，自以为得天子欢心。

闰五月九日，皇帝派谒者仆射皇甫郦给李傕、郭汜讲和。皇甫郦先到郭汜营中，郭汜从命。又到李傕营中，李傕却不肯，说：“郭汜不过是一个盗马贼，岂敢与我平起平坐！必须将他诛杀！您看我的方略士众，能不能把他办了？郭汜劫持公卿，其所作所为如此，您难道还要帮助他吗？”

皇甫郦说：“之前董卓之强，您也看到了。吕布受他厚恩，却反而杀死了他，须臾之间，身首异处，这就是他有勇无谋的缘故。如今将军身为上将，得到国家宠荣，郭汜挟持公卿，但将军您是挟持皇帝，谁轻谁重？张济已经与郭汜通谋。杨奉、白波是贼帅而已，他们都知道是将军您不对，将军就算是重新他们，他们也不会为您所用。”

李傕呵斥皇甫郦出去。皇甫郦出来，到了禁门，汇报说：“李傕不肯奉诏，而且辞语不顺服。”皇帝害怕被李傕听见，急令皇甫郦出去。李傕派虎贲王昌去杀皇甫郦。王昌知道皇甫郦忠直，放他逃跑，回去汇报说：“追不上了。”

闰五月十一日，任命车骑将军李傕为大司马，位在三公之上。

[点评]

有道是：天要让你亡，必先使你狂！李傕和郭汜的种种所为，注定很快被扫进历史垃圾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