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始要从9年前说起,那时嵇钰在深圳做进出口物流。公司不包吃住,工资2300左右,五天八小时,每天上下班车接车送。
深圳盐田港那块的房租特别贵,400多块,一楼一个小单间,只放下一张一米二的双层床,上铺放衣服和日用品,下面睡觉。一层8户,有大房间住着一家四口。这么多人共用一个特小胖点关门都困难,蹬坑压抑的,从楼梯旁房间隔出来的卫生间,每天早上排队上厕所,晚上排队冲凉。卫生间经常堵了。有共用的厨房,楼梯间一小块地方,先租房的人把厨具放在里面,后面去的人根本挤不进去,所以也没地方做饭,早中晚都是外卖。
一个月的工资只够温饱,所剩无几。办公室20来人,因为年龄差不多,大伙儿都喜欢玩。偶尔大伙中午约着一起下馆子打牙祭,嵇钰是讨好型人格,所有的活动我都积极参与。一年下来,也没存到什么钱。
农村就是是非多,大家一起聚在一起,就是讨论谁家孩子会挣钱,谁家孩子孝顺给父母买了什么。
可想而知,嵇钰没什么钱给到家里。每次打电话,她妈妈就跟嵇钰嚷嚷说,谁谁谁一个月给多少家里,买了什么东西给家里。过了很长一段这样的时光。
记得很清楚,那时是农历的八九月份,她妈妈要嵇钰回家,说要给她说门亲事,年龄也不小了,同龄人多数都结婚生小孩了。说了几次,嵇钰也就听话的回家了。
后来就不停的相亲,嵇钰一个远房叔叔把他小舅子家的孩子(他老婆的哥的孩子)说给她,她们也就见了一面,聊天根本不在一个点上,他给嵇钰讲诺基亚,讲塞班系统。那时候安卓系统已经出来了,嵇钰她用的是安卓,塞班对嵇钰来说是过去式。它在的时候,嵇钰用不起,嵇钰有购买能力的时候,它已经被取代了。
然后鸡同鸭讲的聊着,后面也没怎么太多联系,几天后,叔叔找到嵇钰,要嵇钰和他侄子定下来,把嵇钰说蒙圈了,她有点纳闷,“我们不熟啊”,他说“又不急着结婚,先定下来”。后面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嵇钰就稀里糊涂的定亲了。
定亲后,嵇钰的准婆婆太厉害了,问嵇钰上班这么些年,存了多少钱,到时候这些钱需要带到她家去,嵇钰和他儿子结婚后,家里事她就什么都不管,以后的日子她就坐享齐人之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以后的一切都是嵇钰的事情,而且嵇钰和他儿子上班的工资得上交给婆婆保管。
听到这些,嵇钰就坐不住了,回家吵着嚷着要退亲,后来嵇钰和她妈妈合力把这门亲事退了。
从定亲到退亲,历时40来天。退了这门亲事后,已然是入冬了,后面再有相亲,嵇钰毫无兴致。嵇钰在想明年去哪里上班,找份怎么样的工作。后来遇到了他---winter,一位老师介绍的,说公婆人老实,不会遇到上次的事情,还说他有一份好的工作,和嵇钰学历相当,让他们接触接触。
接触下来,了解到,他是比嵇钰小一届的同学,初中和高中都是同一所学校。没有心动,也没有抵触,就像两个许久不见的同学,相互聊聊学校和老师。
退亲那件事情,后面还有很多后续,嵇钰的婶在村里到处说嵇钰,说嵇钰倒贴她家侄子,说她家侄子看不上嵇钰,说嵇钰是怎么怎么的不要脸,反正一切难听的话都被她叔和婶夫妻俩说尽了。
直到现在,嵇钰每次坐公交回娘家,遇到村里的人,大家一起还会谈论那件事,说“你幸好没嫁给你婶子的侄子,你婶子真的不是个东西,还说你怎么怎么样,我觉得你挺好的姑娘,有眼光,退亲是对的。”嵇钰总是笑笑不语。
因为退亲后的闲言碎语,嵇钰的日子很不好过,她妈没有安慰她,每天总是追问,“你这件烂事,不是我逼你定亲的吧”,后来转化成讽刺和责备。嵇钰一度很压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
后面在winter家说定亲的事情,她妈同意了,嵇钰也同意了。嵇钰想:总的有件事情让我先缓缓,我想松口气。
然后正月初嵇钰和winter定亲了。
那年出去上班,嵇钰妈妈不要嵇钰去找办公室的事情做,要她去学手艺,做衣服。20多岁跟着师傅学做衣服,每天十七八个小时,一整个月一整个月连轴转。她的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做衣服很辛苦,而且伙食很差,没早餐,自己买米蒸饭,午餐和晚餐每天提供没油没盐豆芽和老黄瓜,没单就不开火,需要去外面吃。学徒是没有钱的,一个月200块,买洗漱用品和卫生巾的钱都不够,别的更别谈。更有甚者,还经常被师傅骂。那时候winter偶尔补贴嵇钰三五百块钱。
等过年的时候,winter家就提---嵇钰和winter结婚的事。嵇钰不想结婚,说等两年。嵇钰妈妈说,“迟早是要嫁人的,嫁了吧,我也算是完成了你的任务。”就这样,嵇钰就在那一年的腊月和winter结婚了。
结婚后,等过完元宵,也是出去上班的时候,学了一年的做衣服,嵇钰就出去上班了,还是做衣服,因为师父是什么都没怎么教,所以一切都得从头来学。每天看着别人眼色,嘴甜的叫着张三姐,李四叔,舔着脸让大伙教她怎么做,还得看老板脸色,因为做的不好。
那年服装行业惨淡,公历6月份农历4月份,就开始是淡季,基本是做半天玩3天,大伙争破头的抢裁片。winter就打电话让嵇钰去他那里。
一周后,嵇钰就踏上了去winter那里的火车,去了winter那边,一去就找到一份工作,也是做衣服,计件。两个月后,查出怀孕了,到8月底他们一起就回老家了。
嵇钰婆婆在一所大学的食堂做卫生,暑假在家休假,快开学了,她要返回学校了。
她说“嵇钰啊,你月份还小,一个人在家待着,我去食堂上班,最少要去一个月,拿到暑假的补贴。”
嵇钰直接告诉她,“你跟你儿子商量吧。看你儿子怎么说。”
winter没同意自己妈去大学,后来她婆婆所有疏疏淡淡的妯娌都来说嵇钰,暑假补贴有近2000块钱,嵇钰应该让婆婆出去上班。次数多了,嵇钰怼回去了,“是不是winter家养不起啊,那我可以不生,现在打掉还来得及。”
后来她婆婆没去学校食堂,补贴也打给她了。以后每个月的产检,嵇钰独自坐两个小时的车去县里做。
每次去做产检,农村那些人,总是说,我以前生六七个,都没去哪里检查一下,还要干农活,也都生了,你们年轻人就是事多,每个月花几百做产检。
嵇钰就笑笑,说“时代不同了,你们生错了时代。”
嵇钰依然我行我素,到预产期了,都问嵇钰去哪里生我没理。后来婆婆问,嵇钰回答说县里。婆婆和小姨,也就是婆婆的亲妹妹,说“要去那么远,******就可以,谁谁谁生双胞胎都是在那里生的。”
“花我自己的钱,我乐意。”嵇钰笑着怼回去了。
羊水先破了,疼了 3天还没开到3指,嵇钰婆婆不同意剖腹产。后来医生下达危险通知,说:如果晚上12点以前没生下来,就必须剖腹产,不然大人小孩都有危险。
到晚上10多,护士开始做剖腹产的前期工作,11点推进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