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买菜没心情 口渴喝可乐

没过几天，也就仅仅是几天的事情，我又一次遇到了萌萌细雨。
　萌萌细雨的出现于我而言已经不是什么爆炸性新闻，她在我无聊枯燥又乏味的生命里已经出现了不止一次，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感觉她是上苍送我的一份意外礼物，第二次第三次我的内心有种暖暖的莫大的欣喜感，对于萌萌细雨的出现我从未麻木过，不过我毕竟是一个成年人，是一个已经成家还未立业的人，成年人特有的那份成熟我还是有的，不是少男少女那么一见面就热络个没完，虽然我的内心依然是激动的。
　晴空万里的一天，艳阳高照的一天，微风无雨的一天，我去就近的菜市场买菜。我住的小区附近有两个菜市场，一个距离稍稍远一点但价格便宜许多，季节性蔬菜一斤会少个五六角，但就是路途遥远，比就近这家远了一公里多。而我一般都是去就近这家菜市场买菜，虽然价格贵了些，但同样新鲜，同等品质。
　在菜市场里逛了两圈，感觉没什么好买的，便宜的菜也有，不光是季节性的，还有大鹏蔬菜，但我并没有强烈的购买欲。无聊地乏味地逛了两圈，我两手空空，裤包里的钱没有花出去，我也没有拧着一把蔬菜往家里走。
　或许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我什么菜也没有买，就出了菜市场，并不急着回家，两手空空到处闲逛。
　天气越来越热了，我过的是四季中的夏季，而萌萌细雨过的是中学时代最后一个暑假，虽然我心底明白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我们根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她有她的世界，我有我的生活，但我们频繁的相遇，想想都觉得是做梦，和一个中学刚毕业即将步入大学门槛的少女一再重逢，是一件分外美好的事情了。
　出来逛街的人不少，暑热天气并没有把人逼近空调房里，还没有热到那种不堪忍受的程度，左顾右盼东张西望出来闲逛的有，大都三五成双，也有人和我一样出来买菜，买小菜的有，买肉的也有，手里拧着东西往某个方向急赶，还有些身子软弱的老年人趁半上午的太阳不毒辣出来晒太阳，杵着拐杖佝偻着背在街上慢悠悠走着。
　而我看着他们，朝着四面八方不固定的方向移动着，觉得自己是一个另类，因为我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自己明白自己是出来买菜的，可旁人看来我哪里像买菜的，手里没有一把青菜，更像是出来晒太阳的，可我不是垂垂老者，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明白。而我顶多算一个出来闲逛的，可出来闲耍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人陪伴，至少是一对人一起走着，多的有七八个，彼此开心地谈天说地，而我踽踽独行，和他们也不一样。
　算了！
　还是一个人走吧，趁着阳光不太耀眼，趁着天空一片湛蓝，几朵白云是很美的点缀，没有任何扰乱我心境的东西，直直地，我往前走去。
　左拐右拐拐了很多个弯，也走了一些直路，我到了很远的地方。离我住的地方已经有明显的距离了，按直线距离算，走回去不少于半个小时。而这里我是很少来的，偶尔和老婆大人出来散步不太会经过这里，一个人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附近林立的高楼，陌生的门市街道，还有路上不一样的布局，我看着看着就就感觉自己迷路了，在一个熟悉的城市，我迷路了。
　但我内心并没有恐惧感，我只是随意地信着脚步往前走，不担心什么，不畏惧什么，身心俱空。
　多少次遇到萌萌细雨都有异样的天象，在这个有陌生感却不是陌生之地的地方，我又看到了异样的景象，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天象，而是远远的地方，接近街道尽头的地方，我看到了异样的景象。
　那里明显有一阵大风刮过，风是看不见的东西，但是大风吹过的影响是明显的。那七八株两层楼高矮的行道树在风中摇晃着，迎风一面的树冠仿佛被一双大手给摩挲着的一团纸，只是无论怎么揉都无法把这团纸揉瘪，只是不停地揉着，越揉越乱，越揉越乱，乱得不成样子，乱得分辨不出具体的形状。而背离大风方向的一部分也未能幸免，不能老老实实安安稳稳地原地不动，仿佛一团刚刚落到桌上的棉花，形状始终微微变化着，没有停止变化但又没有过分的变化。
　这番风景在百米以外，可以看到，但若要走过去还是要个五六分钟。
　而我站的地方就是别样的风景了，树没有动，一丝一毫风的感觉都没有，如果不是看到远方风吹到了行道树上根本不会相信自己处在一个大风的世界里，而身边的一景一物又否认了这个论定。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能确定萌萌细雨一定在附近，而且我无法准确地说出她的准确位置，就像狗闻到了埋在地下的骨头，却无法确定位置找到那块骨头一样。而眼前的景致，我只是看着，漫不经心，毫不在意。
　可这条路走完了，除了我抵达了吹风的地方，没有任何奇迹出现，我过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到达风暴圈还是一个人，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人出现，也没有哪个老熟人主动和我打招呼。
　怪哉！命也！
　没办法，这一次我知道了，不是每一次异样的风景出现我就能碰到萌萌细雨，或许萌萌细雨真的在附近，或许就在旁边一条平行的街道，和我平行地走着，只是方向和我相反，直到和我美丽地彼此错过，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人的一生，差不多就得了，尤其是那些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过了半个小时，我都不知道走到哪里了，我可以确定自己没有走出长期居住的这个城市，周围全是陌生的楼群，我也不在乎我的内心有没有陌生感了，我只走着，心被掏空了的样子。
　过了大半个小时，对于偶遇萌萌细雨，我已经彻底无望。周围是林立的群楼，越看越高，越看越高，仿佛打了生长激素的肉鸡，看得我心里都怕得慌。赶紧一低头，默默往前走。
　没有一会儿，过了不到三五十分钟，身体疲乏了，十公里跑步后的感觉，虽然我平时段锻炼身体最多两公里，并不是天天锻炼，好想有个地方坐坐。眼珠子一动，我看到角落里有一张休闲椅，不知道怎么会在那里，但远远的看上去颇干净，走近了看也没有青苔，金属扶手被以前那些人蹭得光溜溜的。
　走过去，我就坐。
　休闲椅是木制的，具体什么材质我分辨不出来，但不是黄花梨的也不是红木的，我有这个自知之明，一张街旁随随便便的休闲椅不可能是这个材质，我的幻想太天真了，天真得一点都不现实。
　两三分钟过去了，疲累感还没有消失，又有不适感出现，屁股都坐疼了，仿佛不听话的学生被罚坐半个小时不动一样，我的屁股老疼老疼了，甚至有种挨了打的感觉。
　一种口渴的感觉漫上心头，甚至舌头都有了感觉，屁股抬起来，准备到就近的小卖部买瓶可乐解解渴。
　刚站起来，莫名其妙回头一望，咦，一个娇小可爱的女生手里拿着一瓶可乐对着嘴唇悠悠地喝着，眼珠子瞪得老大看着我。
　“怎么是你？？”我和萌萌细雨同时脱口而出。
　我是中了哪门子邪了还是吹了不该吹的风，总是有意无意间遇到萌萌细雨，而且都是在很意外的时候，有时候就像刚才那样苦思冥想半天期待好久她都不出现，而神经质地失望了一会儿她又出现了，此情此景就是最美的风景。
　惊讶得目瞪口呆的我俩，都讶异得说不出话来，还是萌萌细雨脑子灵光，回过神来，手指头极不礼貌地指着我，说：“你不会是去买可乐吧！”
　“啊！”我傻傻点头，说不出其他话来。
　“怪了，怪了。”萌萌细雨急得原地转了几圈，眼睛视线的方向是地上，可她并没有遗失钱包也没有落钥匙，更像是被猛抽了一鞭子的陀螺，转了几圈停下了，看着我的眸子，说：“刚刚散步的时候，我莫名其妙想走这条路，脑子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走这条路，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原因，然然后我就真的走上了这条路，然后……没有十分钟，我就遇到了你。怪了！怪了！不会是瞌睡没有睡醒吧！”说着萌萌细雨连连掌击自己额头，力气不大，却啪啪作响。
　“你没有做梦，我也没有做梦。”我安慰她，也安慰我自己，顺便安慰不知道躲在某个角落的命运之神。
　“可是自从遇到你以后，陌生人糗毅，我总感觉自己有时候神叨叨的，不知道怎么了，没有胡言乱语也没有行为失控，但一想起你心里就惴惴不安，感觉自己神叨叨的，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我已经失眠两次了，高考压力那么大，我都没有失眠过，遇到你，我就不知道我怎么了，中了蛊似的。”萌萌细雨说，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肌肉一条一条的轮廓明显，但都不在原先的位置上，仿佛肌肉不是肌肉，而是很多胡乱爬行的扭动的虫。
　“我怎么没有这个反应？”我得意兮兮的笑笑，没过大脑没有思考，就是这么笑了，或许萌萌细雨脸上有我期待的反应，只是我不明白自己这样背后的行为动机是什么。
　“你个大傻帽，怎么阴魂不散啊！”萌萌细雨说着，急得哭了。
　“上次公园里和你聊天，你受刺激了吧？”我说，脑海里浮现我们最近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的事情，很开心，很享受，除了遇到晴雷和雷风那两个混球，其他的一切安好。
　萌萌细雨咬着牙，微微摇着头，就是不说话。
　“到底怎么了？”我拍拍她的肩膀，尽量给她最大的安慰，但又不能过分。
　“我怕！”萌萌细雨说，头摇得像大风中的行道树。
　“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是吃人的怪物，到底怎么了？”我说，看着她眼角的泪花，却不敢去揩一下，内心是折磨的，但无法也不能用语言表露这种折磨，只是呆呆地看着，内心一片荒芜。
　“我怕，社会中人，我怕。”萌萌细雨说：“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瞎说！”我说，斩钉截铁，一锤定音，见她不完全相信的样子，又说：“虽然我和你多次偶遇，但我们只是很普通的偶遇而已，不过是萍水相逢，再说了，我都二十五岁了，和你一个十九岁的小妹妹在一起，难不成黄昏恋吗？”
　“哦，”萌萌细雨连连拍自己的胸脯，说：“原来你比我大这么多，这下子我放心了，至少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岁数。”
　好不容易一场偶遇，悲剧不像悲剧，喜剧不是喜剧，但那个时间点我们就是在一起。她的内心多了一些小秘密，这种感觉在我内心很明晰。而我不过是个孤独的小子，寻找着另一个孤独的女子，为了不一样的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