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魂江湖》第二十卷 第二章 各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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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正轩王武威山说要派辕奇会铲除碧曲阁,伍掌柜起身问询:“正轩王,这碧曲阁是我尘渊阁死敌,我们为此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都奈何他们不得。辕奇会又有什么把握铲除他们?”

武威山:(正襟相告)江湖各阁楼的武林秘籍与侠客传记屡屡被碧曲阁剽窃,自然成为各阁楼死敌。这么多年来,以你尘渊阁对付碧曲阁最为卖力,不过因此得到的利益基本为你阁楼所有,外人看来这不过是阁楼利益之争。而我认为,碧曲阁表面看来是损害了各阁楼利益,实则是损害了江湖侠客们的利益,不应该只是阁楼之争这么简单。

伍掌柜:(懵懂不明)正轩王,您的意思是……

武威山:我的意思很简单,辕奇会是奉朝廷命令凝聚团结引导服务江湖好汉的组织,江湖儿女待朝廷以忠义,辕奇会自当为江湖儿女们做些事情。我们不仅要铲除碧曲阁,而且还要将所缴获利益分给受到损害的江湖儿女,我们不留一文。

伍掌柜:(惊)不留一文?那不是白忙活一场?

武威山:辕奇会存在的意义,就是完成朝廷交予的任务,并非与江湖人争利,所有花销来自朝廷,不可占夺江湖人任何利益。不留一文理所当然。

伍掌柜:(似笑非笑地拱手行了一礼)朝廷果然是爱民如子,身为古国子民,我倍感荣幸。只是这碧曲阁,传说是金鳞所创,而辕奇会与金鳞交手多次,都不能将其消灭,要铲除碧曲阁,谈何容易?

武威山:的确,辕奇会多次让金鳞侥幸逃脱,但也对其麾下势力屡屡予以打击,如今这金鳞不过是强弩之末。而且这碧曲阁近来活动痕迹多在京师,金鳞远在鬼黎,也鞭长莫及,如今要保护碧曲阁只怕是有心无力。朝廷将全力支持辕奇会铲除这个江湖公敌,而辕奇会要对付这碧曲阁也不必大动干戈,几人足矣!

伍掌柜:(惊)几人?这怎么可能做到?

武威山:“孤影侠”孤霄、“东景”洛烬。

孤霄与洛烬:(急忙行礼待命)属下在。

武威山:这件事主要就交给你们二人去做吧!

孤霄与洛烬:属下领命。

武威山:辕奇会刚刚建立,加上以后还有更多重任需要津海群英去做,因此大部分辕奇会成员需要在津海府特训。再说,对付区区一个垂死挣扎的碧曲阁,又有六扇门相助,几人足矣,你们不要让朝廷、让你们的江湖兄弟姐妹们失望哦。

孤霄二人自然当即表态,一定要铲除碧曲阁,但两人悄悄对视一眼,显然谁也没有把握。

伍掌柜见正轩王成竹在胸,加上注意到金老板频使眼色,也就不敢再多言。

当夜,孤霄与洛烬又被正轩王召至府邸,显然正轩王今天当众有些话不便明说,如今才是要真正交底。

武威山:是不是觉得这次太难为你们了?

洛烬:(直言相告)正轩王,这碧曲阁多年来就连家大业大的尘渊阁都奈何不得,让我们两个人去做,未免也太……

武威山:碧曲阁如今不过是玄坤军的小跟班,其实你们根本就不必太在意它,在六扇门帮助下,顺手除掉他们就是。

孤霄:(顿时明白过来)正轩王您的意思,是让我们以铲除碧曲阁为名,实则是清除玄坤军在京师的势力?

武威山:不仅如此,以民间俗语来说,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记住,你们的真实目的,是要铲除乙大人。

 洛烬与孤霄不由大吃一惊,他们当然知道这个圣殿卧底,更清楚他隐藏之深,素来无人知道其真实身份,这难度与消灭碧曲阁相比,后者似乎更简单一些。

武威山:(笑)不要以为我是在给你们增加难度。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现在碧曲阁就是在乙大人的直接指挥下,乙大人从朝廷窃取的情报都是通过碧曲阁传送出去。我亲自担任辕奇会掌印使,自然是朝廷有重任要交予辕奇会,但只要这乙大人不除,我们便如芒在背,不敢轻举妄动。这同时也是对你们二人的考验,辕奇会真正的任务将主要由你们二人去完成,但你们如果不能消灭乙大人,后面的事情就无从谈起。

孤霄:我明白了,这次的任务有六扇门相助,如果还不能完成,那么我们就不能独立完成朝廷赋予的重任。我一定全力而为。

洛烬:(也抱拳表态)我也一样。只不过……这乙大人如果真的出来与我们正面对抗,以我们两人的本领,自然就算是金鳞也不在话下,更何况区区乙大人。但乙大人狡诈诡异,潜伏在朝廷高层,我们又从哪里着手呢?

武威山:(报以微笑)咱们多次破坏了玄坤军的阴谋,不仅让金鳞颜面扫地,乙大人也是有点狗急跳墙啊!

孤霄:(再度醒悟)难道说,这次胡友给咱们难堪,跟乙大人有关系?

武威山:你们仔细想想,胡友不过是尘渊阁的二掌柜,就连金老板与伍掌柜都不敢公开与朝廷作对,胡友怎么会有这个胆子?

洛烬:(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也就是说,胡友是受到某个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唆使,他自信这么做,会有足以与正轩王您制衡的人来支持他,他才会如此。

武威山:难道不是吗?

洛烬:如果这个人就是乙大人,那么也就是说,也就是说……(忽然因惊恐而不敢再说下去)

武威山:(则毫不在意)也就是说,这个乙大人可能是云德王或者安兴王,只有他们的撑腰,才能让胡友敢如此肆无忌惮。

孤霄:如果这么说,我看云德王嫌疑最大。

武威山:为什么?

孤霄:云德王本来支持炅图师兄弟主掌辕奇会,就是想让辕奇会落入江湖商贾派的主导,这样必然会令江湖英杰们寒心,最终将导致朝廷成立辕奇会的初衷落空。而且云德王屡次想置我于死地,可是就连金鳞都多次表示他并不愿让我太早丧生,我看也只有圣殿卧底乙大人会如此迫不及待。说实话,我对云德王早有怀疑……

武威山:(渐渐不耐烦起来)孤霄,你怀疑云德王,究竟是因为他确实有乙大人的嫌疑,还是因为他支持炅图而不支持你,所以你心怀怨念?

孤霄:(一时语塞)这个,这个,我,我只是……

武威山:你别只是了。没错,炅图师兄弟出事之前,这云德王确实对你极为厌恶,甚至曾多次主张将你处决。但你要考虑清楚,我和云德王本来在政见上就有分歧,他希望炅图真正主导辕奇会,就必然需要让你从辕奇会消失,甚至从世间消失,所以表现得十分露骨,这是否符合乙大人的做事风格?

孤霄:(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啊,如果他真是乙大人,他这不是自暴身份吗?

洛烬:那也不可能是安兴王啊,他今天可是当场打了胡友。

武威山:可是胡友被打之后,那神色十分古怪。他公开与朝廷作对,给辕奇会拆台,他应该料到朝廷之人必然对他恨之入骨,为什么他被安兴王打一巴掌,却如此不敢置信?

孤霄:(心中顿生不祥之感)不会吧,我接触过安兴王多次,他老人家不可能是乙大人。

武威山:如果乙大人能让你轻易察觉,他早就落网了。当然,我也不是说,乙大人不是云德王,而是安兴王。其实对他们二人,无论政见与我如何不和,我都觉得他们只是坚持自己的立场来效忠朝廷,何况他们在朝中身居高位多年,比我资历都长,如果他们真是乙大人,恐怕朝廷早就乱了。

洛烬:那正轩王您刚才那么说……

武威山:我只是要提醒你们,乙大人可能是任何一个人,要找到乙大人,不能有个人情绪,一定要冷静判断,找到他的破绽,查出他的真实身份。不管他是谁,就算线索指向我,你们也要大胆推测、小心求证,不可懈怠。鬼黎那边这段时间调兵遣将、重新部署前线的动作从来没有停止过。他们的驸马在访问我国后一个月左右便暴毙,鬼黎却秘不发丧,并严密封锁消息,这绝不寻常,也不符合他们的一贯风格,必定存在重大阴谋。辕奇会真正的重任必须尽快实施,乙大人必须提前挖出来,不然可能一切都来不及了。

洛烬:到底是什么重任,正轩王您就不能提前透露给我们吗?

武威山:这个重任事关国家生死存亡,是机密中的机密,在切实消灭乙大人之前,绝不能泄露,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我现在不可能告诉你们。不过,听我说了这么多,你们还不知道从哪里着手去顺藤摸瓜,挖出乙大人吗?

孤霄:我明白了。不管乙大人是谁,他一定是给予胡友勇气来与朝廷做对的人。我们就从这胡友入手……

其实,要找到胡友并不难,因为他离去没多久,便被六扇门以“涉嫌寻衅滋事”请去调查。当然,为了不让辕奇会树敌太多,胡友并不会因此被判处正式囚刑,但关押十二个时辰“协助调查”总是难免的。

纵是如此,胡友还是被吓得不轻,忐忑不安地躺在监牢的草垫子上,不知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命运。尤其是这片监牢除了他自己并无别人,他不清楚这是因为此处是临时囚房的缘故,还以为被关入了重犯牢房,更加吓得惶恐不安,以至于夜不能眠。

夜幕降临后,就在胡友辗转反侧之际,突然一个穿着兜帽长袍的面具人出现在牢房外,他正是鼓励胡友对辕奇会捣乱者,也就是孤霄与洛烬将要对付的乙大人。

看清是乙大人,胡友如同溺水者抓住了自以为能救命的稻草,忙不迭地连爬带滚来到铁栏前,向对方焦急请教:“您不是说,朝廷不会真支持辕奇会的吗?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乙大人:(故作叹息)我怎么知道孤霄根本就没有得到任何提名,更没想到正轩王居然会亲自当上了辕奇会的掌印使。这样一来,辕奇会就成为朝廷高层直接管辖的组织,谁敢不给面子?

胡友:那……那现在怎么办?您,您就不能再帮帮我吗?

乙大人:我这不就是来帮你吗?

胡友:那您需要怎么帮我?

乙大人: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你只需要听我安排就行……

没过多久,孤霄与洛烬便匆匆赶来,胡友被带到囚牢后便一直没有提审,就是因为正轩王早有吩咐,等孤霄、洛烬这两人来代表正轩王进行审问。然而当双侠来到监牢外,看到的只有空荡荡的牢房,别说孤霄二人,即便是狱卒都吓得不轻。

经询问,自从胡友被关在这里,除了送饭的狱卒,没有任何人探望过他,而送饭者是六扇门的老人,绝对可靠。洛烬大致一扫牢房内的情景,立时瞧出了端倪,几步走到草垫子处,手掌一扫,便以内劲将草垫子全部扫开,又用力一拍,露出了一条地道。

捕快与狱卒们顿时面面相觑,谁能想到居然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六扇门监牢下挖出一条地道来?

洛烬迫不及待地一跃而下,孤霄与几名捕快紧跟其后。这条地道并不长,另一头的出口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处民居内。民居外的道路四通八达,已经无法确认胡友离去的方向。

至于这民居,后来六扇门调查得知,民主主人全家出远门探亲,走了不过三日,所住之处就被歹人利用。六扇门反复调查求证,确认这家人绝对与歹徒无关,只是被闯了空门而已。

线索就这样中断,让出师不利的孤霄二人不由有点不知所措,如果就这样回去见正轩王,面子上实在挂不住。所以,商量之后,第二日他们便径直前往京师,打算去尘渊阁寻找蛛丝马迹。不过,这次不是两人,孤霄身边多了如意与小霍。

如意虽然也是辕奇会成员,但被正轩王特批可以辅佐孤霄,不参与辕奇会的秘密特训。如意自然求之不得。一来她加入辕奇会,本来就是为了找金鳞、找玄坤军复仇,能抓住乙大人,必然会给金鳞沉重打击。二来她还是更愿意与孤霄“合作”。至于小霍,自然死皮赖脸地跟着师父同行,他不想总被师父甩下。

尘渊阁的伍掌柜消息灵通,很快得知胡友失踪、孤霄等人正往尘渊阁前来。他如坐针毡,匆忙来找金老板商议。

金老板目睹对方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由深为不满:“胡友越狱,又不是你越狱,六扇门要抓的是他,又不是抓你,你害怕什么?”

伍掌柜:金老板,您有所不知,胡友是我多年得力手下,尘渊阁内大小事务都插过手,我本来自信也对他十分了解,可是……

金老板:哼,可是你没想到他胆大包天到敢去招惹正轩王的地步,如果不是我及时得到消息,通知你去亡羊补牢,尘渊阁我还真不敢要了。

伍掌柜:其实我也纳闷啊!这胡友平时假借您和尘渊阁的名头狐假虎威的事情那是有的,但是他也算有点小聪明,怎么也不至于去招惹辕奇会、招惹正轩王啊?即便他对孤霄不满,找机会搞点小动作,弄臭孤霄也就是了,没有必要在那么敏感的时间去做那么大胆的蠢事,除非……

金老板:(立时听出对方话里有话)怎么,你怀疑是我指使他去做的?

伍掌柜:不,不,不,以金老板您的英明,自然不会那么做。不过……会不会……您跟胡友说了什么,让他误会了?

金老板:小伍,你还是不了解我啊!别说我不屑于跟胡友这种蠢货说话,就算说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误会什么,去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今时不同往日,轩辕盟越来越重视最广大的百姓,最担心我们这些经商的人意图以财力控制天下。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找准自己的定位,定位找错了就是惹火上身,胡友便是最好的例子,你应该以他为戒啊!

伍掌柜:金老板您教训得对。只是……我只是觉得,一定是有位很有影响的人,误导了胡友,他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去干扰辕奇会,自寻死路。金老板见多识广,您觉得会是谁呢?

金老板:(顿时也若有所思)我猜只可能是两种原因。

伍掌柜:请您指教。

金老板:一是玄坤军诱惑他做出这等蠢事,许诺事后会保他安然无恙地前往鬼黎。如今大漠联军虎视眈眈,又有南下中原之意,胡友素来重利而忘义,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立功机会。这样一旦鬼黎主导的大漠联军取得优势,他便会以此邀功请赏,至少也能换个富家翁当当。

伍掌柜:您所言极是,或许真相就是如此。

金老板:我倒是觉得未必。

伍掌柜:(大惑不解)为什么会未必?

金老板:如果真是玄坤军诱惑他,他见到我们必然心虚。可是我在辕奇会建会仪式处,他的眼神最初接触到我们时,那是得意洋洋,却没有任何心虚羞愧,就好像是完成了我们所赋予的任务。直至见到跟我们一起来到的各路代表,他才惊慌起来。

伍掌柜:(略略回想)好像真是如此。他看到我们时,看他神态,就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

金老板:那是因为,诱惑他的人应该让他相信,这么做会得到我们的支持。

伍掌柜:(苦笑)那他也太蠢了,尘渊阁的影响力加上您的财力,也不足以抗衡正轩王啊!

金老板:我说的“我们”并非指我和你。

伍掌柜:(先是不明其意,猛地醒悟震惊)您是说,他是认为得到了您、云德王、安兴王的支持?

金老板:或者是我们当中任意一人的支持。

伍掌柜:他怎么会如此想?这未免太愚蠢了!

金老板:理由很简单,是那个诱惑他的人具有能让他相信这一点的身份或者权力,而这个人就是朝廷苦苦寻找的乙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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