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口

时间并不是均匀分布的,总的来说,在出生后的几年与死亡前的几年里,时间是过得最慢的,因为没有人能够安排时间,所以时间安排好了关于我们的一切,时间是比空间更加难以捉摸的东西,也是困住我们一生的东西,没有人走出过时间或是空间,因为即便是死亡,我们所分解而来的物质仍然在不断地运动,衰变,尤其是当我在用走出这个词时,我就已经承认了我们将一直处于时间和空间之中,一个人尽可以获得他认为足够大的空间,但一个人永远也得不到他认为是足够长的时间,人对自己的生命是没有绝对的控制权的,生命是承载我们自身的东西,我们不能随时随地凭自己的意志来终结自己的生命,而只能在恰到好处的时机选择死亡,我们对任何事物都没有绝对的占有权利,猎人们用枪瞄准了溪涧中的鹿,但终结那条生命的,却是生命本身,死亡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物,它只是时间给我们的最善意的提醒,告诉我们永远不要自满,告诉我们自身其实离不开生命,死亡是迈入未知,是终结我们的生命,是人世间最伟大的尝试,死亡不是终极的否定,因为“终极的否定”这个词就否定了其描述对象的存在性,而且,生命的存在也否定了死亡,对死亡的认识权一直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当捕食者在捕食动物时,一切都是出于本能的行为,捕食者并不会意识到它给猎物带来了死亡,所有的挣扎也不过是一种生物自然产生的反应,动物是谈不上死亡的,死亡是人才享有的权利,人有权死亡,因此他们被称为是人,动物生命的结束仍不过是一种自然规律,但人的死亡,是自然规律的作用下,对自我的一种超越,死亡帮助我们结束了生命对我们的绝对支配状态,让我们意识到原来我们依然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去存在,从这个意义上讲,死亡是伟大的,它完成了为生命树立矛盾对立的任务,因此,死亡是一种必然。

  但出于展示勇气和对自身控制权的自杀行为,是大错特错的,正如我之前所说的,终结生命的只能是生命本身,那么掌握死亡的,也只能是死亡本身,而自杀的人,用自己去掌控死亡,显然是荒谬的,这样的行为仅仅是对生命的一种终结,对自己的一次亵渎,是让自己站在生命的对立面,因此他们就失去了死亡的权利,像动物一样,他们的离去称不上是死亡。

  我们应当要感激死亡,只有死亡自然的来临,我们才算是走完了生命的历程,我们才能完成为生命的存在寻找依据的任务,只有死亡终结了我们的生命之时,我们才能说自己拥有了死亡的权利,自然来的死亡,同样的,也是对生命这一载体最好的感激,它让一个生命完成了承载我们的任务,然后这个生命就会因为承载过我们而非动物而显得更加高贵。

  我们自己是存在着的,生命是当前承载我们的方式,而死亡则是一个让我们继续存在的载体,所以在生命之前,我们也存在着,以另一种形式,我不能再次说明是否我们在得生之前是以死亡的状态存在着的,即我不能自大的认为承载我们自己的只有生命和死亡两种状态,但我可以放心的告诉你,目前而言,看向死亡,就是看向未来,我们在被生命载入宇宙的长河之前,我们对生命本身,就像我们此刻对死亡一样,是恐惧的,但这个恐惧是正常的,因为我们无法确保我们自身是否能完成在载体间的跳跃,这种恐惧也同样是有益的,因之让我们对死亡时刻保持着敬畏之心,让我们发现此刻生命的美好,让我们区别于不知死亡存在的动物。


  那么我们自身又是什么呢,为何我们会在这些状态间来回跳跃呢,我在之前曾写到,任何人即便是死亡了也走不出时间和空间,因为我们自身就是时间和空间的一部分,我们进入一个生命,赋予它在宇宙间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我们让这个生命区别于动物,是因为我们即是时间和空间,是因为我们即使生命状态下的自然规律,我们永远不会违反自己,而动物则是受规律的支配,在生命的状态下不断循环,我们则是在生命的状态下繁殖,创造着生命,创造着时间和空间,一个婴儿诞生,我们的同类中某一个个体就从此前的状态中终结而走入生命,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的同类在死亡的状态下创造一个死亡,我们中的某一员就会去转乘死亡之舟而走出生命的状态,这就像是一场历险,而我们自己即使探路者又是引路人,一个新的人类生命降生了,我们中的一员便加入了我们的生命历险,新来者是脆弱的,是对一切充满未知的,因此我们要去呵护他,陪伴他,直到我们离开,我们都是时间和空间的一份子,在宇宙的长河,我们是当中扬起的水波,把最智慧的消息带给生命,带给死亡,带给时间和空间以外的蛮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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