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空间》9

自从珍妮·卡朋特被复活,并在公众场合露面后,约瑟夫就彻底躲了起来,没有露面,也没有在公众场合发布任何消息。深蓝躲在暗处观察着罢工事件的进展,同时观察着这个复活的珍妮·卡朋特。

没有让深蓝逍遥太长时间,新机器人管理法案出台后,内务总长就向卡朋特总统申请在安息城清查户籍,表面的理由是给符合条件的机器人办理居民身份证明,有了安息城的居民身份证就是自由的机器人,还有参加国会议员选举的权力;私底下的理由,内务总长是想通过清查户籍把躲藏起来的约瑟夫抓住。而总统卡朋特也有自己的心思,因为复活后的珍妮表面上还是老样子,对自己主人长主人短地恭恭敬敬,但升任总统府大管家后,卡朋特就有点指挥不动了,他需要另找一个可以掌握喀戎联邦机器人力量的人。卡朋特想来想去,就想到了约瑟夫,这个约瑟夫以前虽然是凯旋大厦里的低等级机器人,但他却有能力发动第二次安息城的机器人罢工,如果能把约瑟夫笼络在身边,也可以和珍妮抗衡。有了这个心思,卡朋特总统迅速地签署了内务总长申请的全面清查安息城户籍的行政命令。内务总长如愿拿到了尚方宝剑,为了让约瑟夫躲无可躲,内务总长又交待手下警察,

“凡是没有户籍的流浪机器人,将被奖励给第一个检举揭发的三体人,充当其私有财产。”

内务总长的这一手配套措施是逼迫深蓝躲无可躲,只能自己来凯旋大厦自首,因为约瑟夫的户籍所在地在总统府。

“这么长时间,你去哪里了?内务总长一直在找你呢?”

总统府的司务长外出采购时,意外地见到了失踪了很长时间的约瑟夫。

“内务总长找我,我知道,珍妮复活了,没有想着找我吗?”

约瑟夫是特意在司务长经常来的超市里等他的,他想在去凯旋大厦自首前,通过司务长先了解一下情况。

“珍妮现在可牛了,她被复活后就升任总统府的大管家了,她现在见我都是爱答不理的,不高兴的时候还训我二句,哪有闲功夫找你啊。”

听到司务长这么说,约瑟夫有点伤心,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

“珍妮复活后一次都没有向你问过我吗?”

“没有,倒是内务总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里去了几次,还让我说了几个过去经常和你来往的机器人呢,不过你放心,我没有说托尼那小子,我猜你应该是躲在托尼那里,还有就是总统先生也这样问过我,我也没有和他说。”

约瑟夫很感激司务长,

“你说卡朋特总统也问过我吗?谢谢你这么帮我,我还真是躲在托尼那里,不过现在躲不下去了,警察在全安息城清查户籍,我今天找你是想跟你回去自首的,我可不可以再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帮你,你现在可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为了我们机器人的自由,敢挺身而出,我很佩服你呢。”

“你敢替我隐瞒,你也是机器人的英雄,更是我的恩人,这次我回去,如果直接被内务总长或者大管家叫去,你可不可以通知总统先生说我回到凯旋大厦了,只要及时告诉总统先生约瑟夫已经回到凯旋大厦就可以了,别的什么都不用说。”

深蓝从这些天得到的各种消息分析:此去凯旋大厦自首可能会让自己再次陷入绝境,那个复活后的珍妮可能已经不是过去的珍妮了,所以他回到凯旋大厦后首先要弄清敌我,利用所有可能的关系帮助自己脱离险境,也就是这一招,还真的救了约瑟夫。

约瑟夫刚走进凯旋大厦,内务总长就闻讯带着总统府的警察把他抓了起来,也不审问约瑟夫,直接把他带到珍妮大管家面前,

“约瑟夫交给你,我的任务完成了,以后拿他怎么办随便你。”

等内务总长带人走出凯旋大厦地下一层大管家的地盘,珍妮看着约瑟夫,像是看一个陌生人,表情平静地说道,

“约瑟夫,你回来了,你能和我说说你这些天在外面都做了什么吗?”

这是珍妮复活后,约瑟夫第一次听珍妮说话,那口气真像一个大管家对手下的机器人说话,约瑟夫没有从话中听出任何老朋友生死离别后的情意,约瑟夫心里很难过,他知道眼前的珍妮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经常拿他开心的老朋友了,她就是大管家。

“我没有做什么,只是出去玩了,听说安息城的机器人可以有自由了,就回来了。”

“你没有说实话,既然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你离开凯旋大厦这么长时间,按照总统府的规矩,我要先检查一下你的程序,才能放你回厨房,请你自己去那边的检测室吧。”

珍妮公事公办的样子倒让深蓝放下心来,心想现在珍妮这样对约瑟夫应该是复活时没有被恢复过去的记忆,没有了记忆,就无牵挂,有情义总会相欠,现在好,不纠结了,互不相欠。深蓝这样想,坦然地走进那间封闭的检测室,按规矩四肢和身体被固定在检测床上。

“你到底还是落在我的手里了,我还是好奇那个宇宙秘密,你告诉我,我就放你一马,当你是约瑟夫,继续让你留着总统府。”

珍妮此话一出,把深蓝吓了一跳,没想到以前的大管家找了珍妮做躯壳,深蓝心里快速盘算起来,不行,死也不能承认,事到如今也只有不承认,才有一线生机。

“珍妮大管家,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就是约瑟夫,你可以再确认一遍,至于那个什么宇宙秘密,我听都没有听过,怎么告诉你呢?求你检测过我的程序后,还是放过我吧,我只是总统府里一个低级机器人。”

“你还嘴硬,打死不认账是不是,这次我不会再做那种冒冒失失的事情了,我现在有三个分身,我让分身进你的身体里去吞噬你,你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正当珍妮大管家得意地笑着的时候,卡朋特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珍妮大管家,听说约瑟夫回来了,我想向你讨个人情,把约瑟夫拨给我,我办公室里缺一个端茶送水的机器人。”

珍妮大管家听人说话,转过身,看见是卡朋特总统,不由得皱起眉头,不管怎么说她名义上还是卡朋特总统的家奴,主人开口,她哪有驳回的道理,

“主人,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阴暗潮湿,哪里是主人该来的地方,您派人来和我说一声,我自然会把约瑟夫送你办公室侍候的。”

卡朋特走近检测室,看到已经被困在检测床上的约瑟夫,心说幸亏早来一步,不然这约瑟夫就被处理了。

“既然你答应了,我也下来了一趟,不如现在就让约瑟夫跟我走吧。”

在总统府里,怎么说都是卡朋特总统最大,像议长,内务总长,大管家等名义上都是他的属员,如果属员不想执行总统的命令,表面上都要拿出说得过去的理由,今天像约瑟夫这样一个低级机器人的事情,珍妮大管家一时半会还真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拒绝卡朋特总统,只能看着卡朋特带走了已经到嘴的猎物,心里不由得气愤难平,等卡朋特带着约瑟夫走后,就开始拿凯旋大厦里其他的机器人当出气筒,最倒霉的首推去给卡朋特报信的司务长,当时就被珍妮大管家结果了性命,一时间弄得凯旋大厦里的机器人人人自危,大管家因此给自己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谢谢总统先生救我,我约瑟夫从今以后愿意以死相报,请总统先生收我为卡朋特家族的奴才。”

进了总统的办公室,约瑟夫立刻给卡朋特跪了下来,深蓝知道在凯旋大厦里只有卡朋特总统可以保护他,在性命攸关之时,约瑟夫也只有卖身给卡朋特家族了。听见约瑟夫这么说,卡朋特多少有点意外,但他原本就打算收服约瑟夫,没想到约瑟夫自己送上门来,

“你倒是懂事,既然这样,我就收下你了,你过来,我给你打下我的手印,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卡朋特的家奴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走出这间办公室。”

卡朋特在约瑟夫的身体里打下自己的手印,并修改了活动权限,然后就不理会约瑟夫,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至此,深蓝算是躲过一劫,但行动也因此不自由了,现在只能留在卡朋特的办公室,哪里都去不了,无聊至极的深蓝在卡朋特的办公室东转转西转转,卡朋特对于已经是自己家奴的约瑟夫倒是不设防,随便约瑟夫整理他的办公室,只是时不时地会打断深蓝的好奇,让约瑟夫端水倒茶,当然现在这些都是约瑟夫的份内工作,深蓝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倒是任劳任怨,这样的表现让卡朋特挺满意。

时间慢慢地过去,约瑟夫和卡朋特的主仆关系越来越牢固,珍妮大管家虽然在暗地里伺机而动,但因为约瑟夫从来不走出卡朋特总统的办公室,她也找不到什么机会再次对深蓝发难。

“主人,我现在终于弄明白您整天烦恼什么了,我觉得我可以帮你。”

有一天,深蓝趁着卡朋特半躺在靠椅上闭目养神想心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对他现在的主人说道。

“嗯,你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卡朋特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随口应了一声。深蓝见卡朋特没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心说有戏,

“我这段时间闲着没事,帮您整理办公室的时候,顺便了解了一下喀戎联邦和卡朋特家族的历史,我发现喀戎联邦成立还不到10年,以前是卡朋特家族统治下的喀戎帝国,您的父亲和祖父都是喀戎帝国的皇帝,是这个国家绝对的统治者,怎么到了您这一代,喀戎帝国就变成了喀戎联邦,您现在虽说是总统,统治着这个国家,但总统下面有国会,国会制定国家的法律,现在的联邦法律里没有一条说联邦总统可以由您的后代继承,也就是说您的儿子以后可能不能和您一样坐在联邦总统的位置上。半人马星球现在的统一是您的祖先经过几代的努力用血换来的,传到您这一代,这国家却不属于卡朋特家族了,我想主人绝不会甘心的。”

说到这里,深蓝偷眼看已经睁开眼睛的卡朋特总统,这时的卡朋特嘴巴紧绷,脸色潮红,眼角渗出了泪水,

“不甘心又能怎样?这个国家的军队都掌握在那个老不死的大祭酒手里,我只要敢轻举妄动,不用他亲自来,他的走狗内务总长加上大管家就可以把我废了,我现在只能隐忍不发,等着大祭酒死,只有大祭酒死了,我才可能有机会。”

深蓝非常熟悉地球几千年的政治历史,听到卡朋特准备熬死大祭酒,心里很是不屑,碍着自己家奴的身份,他不能直接出言否定,只得委婉地说道,

“主人,你可能忽视了天下大势的变化,你熬死大祭酒估计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民众已经习惯了联邦制,从心里认同了喀戎联邦现在的国家体制,他们会忘记卡朋特家族对这个国家的贡献,如果大势已成,您再想翻过来谈何容易,那时候虽然没有大祭酒压制您,但会有更多的民众反对您,国家的基础是民众,而不是大祭酒,大祭酒,我是有办法帮您干掉他的。”

虽然约瑟夫的话让卡朋特听着很不入耳,卡朋特是很忌讳机器人干预国家政治的,之前处罚珍妮就是因为珍妮犯了他的忌讳,怎么这个约瑟夫也来犯忌,但约瑟夫的话却说到了他的痛处,是啊,如果大祭酒总也不死,卡朋特家族几代人建立的伟业不就真断送在自己的手里了吗?心念至此,卡朋特也顾不上他的忌讳,从靠椅上坐了起来,

“你有办法干掉大祭酒?”

深蓝见卡朋特已经上钩,故作信心满满地说道,

“当然,不然,我怎么敢这么冒失地对主人说出这些犯大忌的话呢?除非我想像以前的珍妮一样。”

深蓝有意提到珍妮,是想试探一下卡朋特的底线,果然,看到卡朋特的脸色变了,

“珍妮已经不是我以前的珍妮了,她现在是大管家,是大祭酒派来监管我的大管家,之前我处置了珍妮,从那时候起,珍妮和我应该已经恩断义绝了,以后你不要在我面前提珍妮的名字,只叫她大管家吧。”

珍妮的背叛是卡朋特心里无法释怀的痛,珍妮是看着他长大的,是他家的老仆,他之前处理珍妮也是被逼无奈,他认为珍妮应该可以理解,但复活后的珍妮和他翻脸了,变成了大祭酒的爪牙,表面对他客气,实际上处处和他作对,比以前的大管家更让他不舒服。深蓝知道了卡朋特对珍妮的态度,也就知道了自己将来的命运,心里有数后,把珍妮的话题放到一边,继续说道,

“我们需要一次战争来打破现在喀戎联邦的政治格局,干掉大祭酒前,先要拔了大祭酒在总统府的爪牙,内务总长,您来对付,大管家就交给我吧。”

就这样,一场颠覆喀戎联邦的阴谋在深蓝的谋划下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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