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脚印留在莱茵河岸,留在克利斯朵夫身边

莱茵河畔

把脚印留在莱茵河岸,留在克利斯朵夫身边

作者:

到达德国杜塞尔多夫之前,我并不知道它的具体方位,更不知道莱茵河流经此地。汽车在桥上驶过时,我忍不住隔着车窗玻璃拍了一张它的照片。

对莱茵河的印象来自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去年夏天,我曾经花了很长时间看完了整套鸿篇巨著,很长时间沉浸在克利斯朵夫的世界里,与其共悲喜。

其实,在大学期间,我曾几次从图书馆借阅过这部长篇小说,但没有一次真正看完。当时之所以反复借阅,是因为喜欢《傅雷家书》,而傅雷在家书中多次向傅聪及傅聪当时的英国妻子提到这套书,并指点他们如何赏读。能感觉到,傅雷对这部著作的喜爱程度,也能估计到它对傅聪艺术上的成长肯定起了难以估量的作用。

也是在去年重新阅读时,才知道,傅雷在翻译出版中文的《约翰·克利斯朵夫》之后,还曾经又花了好几年的时间重新翻译它,所以,可见它在傅雷心目中的份量已经超越了我们常人的想像。

而在这部著作一开篇,作者即用几个有力的文字描写莱茵河——江声浩荡,自屋后上升。

这就是小克利斯朵夫出生时的背景画面和背景音,而在其成长的过程中,更少不了莱茵河的影子。

这条河曾安慰过他幼小的心灵:它上哪儿去呢?它想怎么办呢?它好似对前途很有把握……什么也拦不住它,不分昼夜,不论晴雨,也不问屋里的人是悲是喜,它总是那么流着;一切都跟它不相干;它从来没有痛苦,只凭着它那股气魄恬然自得。

当他在音乐中缺少知音,在现实中难觅真正的朋友时,他认为只有故乡的河了解他:他唯一的朋友,听到他吐露思想的知己,只有在城里穿过的那条河,就是在北方灌溉他故乡的莱茵。

作者本人也直言不讳地说:约翰·克利斯朵夫的生命像一条河。那条河在某些地段上似乎睡着了,只映出周围的田野跟天色。但它照旧在那里流动,变化;有时这种表面上的静止藏着一道湍激的急流,猛烈的气势要以后遇到阻碍的时候才会显出来。

所以,当得知莱茵河近在咫尺,我曾怎能不想与它有更多的接触,怎能不想好好看看它?

而自从跑步以来,我觉得与一个地方近距离接触的最好方式就是要留下自己的脚印。

我总感觉,如果到了一个陌生之地却没有跑步,那我就像不曾到过那里一样。而如果我踩着每分钟两百左右的步频,用双脚丈量过它,那么我就不再仅仅是一个过客,而是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纽带把我和它联系在了一起。

因为白天行程紧张,我所能抽的时间只有早起晨跑。

不过,临行前就听说最近欧洲不是特别太平,领导也一再强调,不许独自外出,必须结伴而行,伙伴们也一再提醒我,不能一个人出去跑。

不过,这倒难不住我。因为有两个小伙伴喜欢晨练,我们可以结伴而行,虽然他们是走路,我是跑步。我可以在他们前后不远往返跑,不超出他们的视线,就没问题。有两个保镖在,这派头,还有啥好担心?

所以,那几天在杜塞的两次晨跑,就是这么做的。

第三天早上,因为之前的衣服洗了之后没干透,所以没跑步,而是和伙伴们一起走到了莱茵河边,来回五公里。

路过一个公园时,看到一座雕像,看样子大概是一位音乐家,他的脚边,还放着大概是不久前人们敬献的鲜花,可见这是一个尊重艺术的城市。后来仔细看照片上的字母,猜出是门德尔松。虽然不是约翰·克利斯朵夫,但毕竟也是一位著名的音乐家,感觉很亲切。

回程时,虽然天还仍然没有透亮,竟意外地发现,离公园湖岸不远有两只天鹅和一群野鸭。我的连续几张拍照也不曾惊动它们,人与大自然能够如此和谐相处,生态之好让人羡慕。

第四天早上,我们又沿着原路去了莱茵河边,只不过这次我是跑的。

这一段莱茵河岸并没有特殊的景观,不像国内一些有江河的流过的城市,有特意营造的江景,也没有五颜六色的人工灯光带。但是能看到一两艘在此停泊的游轮,可能这里刚好是个码头。游船的客舱部分大多没有亮灯,乘客还沉浸在睡梦中吧,而靠近船头的上下层却已灯火通明,是布置井然的餐厅和咖啡厅,在准备迎候早晨第一批客人。

下到岸边,在最靠近河边的地方留有一米多宽供骑行和跑步的道路。

近距离感受,才发现,这一段莱茵河水面不算很宽,水面也很平静,几乎听不到水声,看不到大的波纹。不知现在是枯水期,还是常年如此,亦或是现在和多年前相比,水量发生了变化。

不过,世界各地的大江大河大抵都是如此吧,就和人生一样,有时波澜壮阔,有时波平如镜,有时湍急,有时从容。

其实,克利斯朵夫晚年的时候,也到达了一个身心安宁和谐的境界。这不正是令人欣慰的吗?

我终于把我的脚印用我特有的高步频留在了莱茵河边,从此之后,我可以说,我到过克利斯朵夫的母亲河,我与他已有过交集和对话。

因为是第二次走同样的路线,感觉上已相当熟悉,路边那些装点的很有气氛的圣诞树也显得更为亲切。

在这里,我想分享一下傅雷在《约翰·克利斯朵夫》译者序里写下的那段著名的句子,以和朋友们共勉,激励我们无论在各种境况下,都保有生命的活力与激情:真正的光明绝不是永没有黑暗的时间,只是永不被黑暗所掩蔽罢了;真正的英雄绝不是永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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