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14

阿Q头上的癞疮疤及其他

阿Q其人，按《阿Q正传》里面所描述，那是“先前阔”，又“见识高”，而且“真能做”，本来几乎是一个“完人”了，可惜造化弄人，天不作美，这阿Q头皮上有几处不知生于何时的癞疮疤，真是白璧微瑕，大煞风景，徒令吾辈扼腕而长叹也。

如果这个癞疮疤长在屁股上、胳肢窝里，谁也看不到，倒也无伤大雅，放在那里不去理会，就算有点痛痒，趁着没人偷偷伸手挠两下也就得了。这就好下裤裆里面的虱子，任你咬得多厉害，咱咬牙忍住也就完了，大不济找个没人地方，抓出来放进嘴里咬死罢了。就像和王胡比赛抓虱子，“王胡，却是一个又一个，两个又三个，只放在嘴里毕毕剥剥的响”，阿Q“许多工夫，只捉到三四个。好容易才捉到一个中的，恨恨的塞在厚嘴唇里，狠命一咬，劈的一声，又不及王胡的响”。

提起抓虱子这事，高雅之人往往流露鄙视之情，殊不知此乃大雅之事，非有大智慧、大气度之人不可为也。想当年一代奇人王猛一边扪虱一边谈天下，其豪迈、洒脱之情，我等一般人还真做不来。

话又回到阿Q的癞疮疤上，这是明晃晃摆在头上，谁都能看得见，因此就成了王胡、小D之类无赖闲汉的话把、口头禅，动不动就要拿出来哂笑一番，这事搁在谁身上谁也受不了，谁都要个脸面，所以阿Q才会讳说“癞”以及一切近于“赖”的音，后来推而广之，“光”也讳，“亮”也讳，再后来，连“灯”“烛”都讳了。别人一说，“全疤通红的发起怒来，估量了对手，口讷的他便骂，气力小的他便打”。

这也是一般闲人的可恶之处，当着矮人说矬话，当着秃子说毛稀，当着阿Q说癞疮疤。

按阿Q的气力，连小D都打不过，遑论其他；阿Q又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一般不会如泼妇骂街，所以骂人这一项也是短板。

骂不赢，打不赢，癞疮疤就成了阿Q的一大心病。

不过，这个问题最终也难不倒咱们可爱的阿Q，一顶旧毡帽解决了大问题。所以，头戴旧毡帽在街上闲逛的阿Q，就成了未庄一道独特的风景。阿Q，也终于从“未完之人”上升至“完人”——完美之人。

一带遮百丑，我治不了，我还不会把它藏起来，反正外人看不到。

于是乎，阿Q这顶旧毡帽就流传下来，在现在许多地方人们仍可以看到它的影子。

高，实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