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小说|青刀客

零、

江湖上有句传说,“三月青刀客,一袭白羽衣!”

青刀客一到,天王下凡也难活。

一望无垠的琉璃河,清如碧洗的水面,不时有三两只鸟雀从上掠过,水流潺潺奔涌向前,赴下一次誓约。

河畔上,白色羽衣的玉面男子端坐其上,左手持一柄青黑色长刀,右手一块白色帛巾在刀刃上来回擦拭,帛布拭过的刃口在日头下闪亮刺眼,他轻轻一吹刃口,“嗡”声沉厚回响,他满意地点点头。

他就是传说中的青刀客,柳吹雪。是江湖声名鹤立的顶级杀手。每年只出一单,价格极高。

他其实使刀使得不算好,只是有年经过一家铁匠铺,发现了这把削铁如泥的好刀,就买了下来。

他武功底子平平,只是他的名气过大,江湖人又爱侠义之士,是以,给他取名叫青刀客。

他不靠武力杀人,却总能出色的完成买家的单子,无论有多难,无论身在何地,无论对方是何种身份。身份越高,越能证明他的价值。

今年这单却是杀一名女子,一个身居陋巷,藉藉无名的女子。

他接到此单时轻蔑一笑,世风日下,连他都要做如此低贱的买卖了。

他断然拒绝,只是对方接着又开出的条件太过诱人,他答应了。

入朝为官。这是他此生最大的梦想,也是柳家光宗耀祖的唯一途径。

对方的锦蜀丝绣让他明了,这女子一定是达官贵人的风流账。

他接了。

一、

时值三月,杨柳依依,花香遍地,翠绿嫣红中洒满春天的朝气。

女子湖绿色的袄袍在初初探头的草地上千回百转,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肆意回荡,就连雀儿也歇脚在墙头上,悄悄观望。

“翠喜,好了,我不玩了,太累了,我要歇歇!”湖绿色袄袍的女子捂着肚子连连求饶。

“赛玉姐,我们去后街转转吧,听说今儿来了个杂耍团,可好玩了!”翠喜悄悄坐到赛玉身边,拱拱她。

“爹出去了吧?娘在做饭?说好了,就看一会就回来!”赛玉心中也痒痒,得到翠喜的点头默许后,拉着翠喜起身就走。

二人偷摸摸地从厨房门口躬下身子,四脚着地爬出了大门。

后街离她家就一墙之隔,街上的所有好玩的好吃的她们都逛腻了吃腻了,唯有新鲜的物事来了,她们才愿意冒着被禁足的风险一探究竟。

果不其然,走了几个门面铺子,就看到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将那处围得密不透风。

翠喜到底年轻,撂下赛玉的手就往前挤,不大一会功夫,就没了身影。

赛玉急得大声唤她,无奈叫好声一山高过一山,她的声音完全被淹没了。

她凑近人群,踮脚往里看。台上一人正从嘴里吐出长长的火舌,将手中的火把式瞬间点燃,场面霎是惊心动魄,人群又是一阵叫好。

不大一会,她的脚就酸了,她扭扭脖子,无奈地转身。

“敢问姑娘可是侯赛玉?”蓦然有人拦住了她。

她努力抬起头,午后的日头正盛,光线直剌剌地刺进眼睛里,她睁不开眼睛,那人往近前又移了一步,正好挡在了她前头,她终于能正视他。

男子说不上有多英俊潇洒,平平的五官,平平的气质,一身白洁如新的锦衣,给他添了三分贵气。

“你找她何事?”赛玉问道。

“有人托我来找她拿样东西!”男子温润一笑,嘴角的梨涡给他增色不少。

“拿什么东西?那人是谁?你又是谁?”赛玉一脸警惕地望着他。

男子淡然一笑,“姑娘的问题着实有些多,在下提醒一句,快活的时候也不要忘记还债,至于那人,”他顿了一顿,“我自是不能透露,姑娘心中有数。至于我,在下姓柳名吹雪!”

他满以为赛玉会吓的半死,正等着看好戏。谁知,她只是冷哼一声。闺阁中的女子到底眼皮子浅。

“我侯赛玉从不欠人东西,更不认识什么柳吹雪,想必你是找错人了!”赛玉后退几步,只想离眼前的男人远一些。

她奋力挤进人堆里,将自己与柳吹雪拉开距离,她终于在前排找到了看得入迷的翠喜,她三两步上前捉住翠喜的手臂,心下稍稍安定。

“你去哪里了,怎么才来?”翠喜嘴上说着,眼睛却没有看过来。

“没事,遇到个怪人!”她讪讪一笑。

台子上表演一个接着一个,她却一点也看不进去,她只盼着那人赶紧走,她回头望望黑压压的人群,随即又踮踮脚往外看,好像没看到那人。

“姑娘是在找在下吗?”耳边男子戏谑的声音如炸雷般响起。

她侧头一看,男子的脸就在近前。

“姑娘,此单你是逃不掉了。我三日后来取,姑娘做好准备!”他残忍地在她耳边轻轻说着。

她心中一惊,不安地转身看过去,他已悄悄挤在人群中,潇洒离去。

二、

她枯坐在床前,左思右想,白日里柳吹雪的话如魔音般在耳边回响,挥之不去。

她从小谨遵礼仪教诲,从未有逾越之举,怎么会惹到他。

她一夜难安。

第二日清晨,她顶着黑黢黢的熊猫眼早早起身,将事情告诉了父亲。

父亲当即激动莫名,“柳吹雪,青刀客,三月青刀客,一袭白羽衣!他可是一身白衣,上有羽毛?”

她点点头。

“惨了,青刀客没有杀不了的人,连皇帝都逃不了,怎么办,怎么办?”父亲急得直转悠,脑门上一层一层的汗往外出。

“父亲,那人是要来取我性命?”赛玉重复道。

“是呀,”父亲道,“到底是谁,我家赛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会得罪人,真是没有天理了!”

“父亲,女儿还不想死,求父亲救救女儿!”赛玉跪下来恳求道。

“要不我们举家潜逃吧!”母亲在一边抹眼泪,“那青刀客无缘无故要杀我女儿,真不是个东西。若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拿他没辙,我定要撕烂他喂狗!”

“你可闭嘴吧!”父亲捂着她的嘴,“莫要因嘴获罪!”

“怎么了?”母亲死死瞪着他,“你从来都是这样,一辈子唯唯诺诺,干不成一件大事,眼下女儿都被人找上门了,你还在这转,你还有什么用?”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父亲气得哆嗦,“好,那就依你之见,我们举家逃出去,然后从此天涯海角流浪,过着居无定所的漂泊日子。纵使如此,此生也摆脱不掉青刀客的纠缠!他要杀的人,如何能逃脱得掉!”

母亲一听,当即放声大哭。

赛玉泪眼莹莹地望着他们吵架,第一次感觉生活如此绝望,她被判了死刑,永无翻身的可能了。她才二八年华,花样的人生正要开始,怎么就…

她此生还不曾去过海角天涯,还不曾有过海誓山盟,着实不甘哪!

她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堂屋,日头正从东边缓缓升起,院子里的桃花开的正盛,粉红的瓣面深红的蕊心,每一处都是娇艳怡人,如此美好的生活她怎能不在?

她要活下去。凭什么他青刀客说杀就杀,蝼蚁尚且还要偷生,更何况她是个人。绝境之处往往就能逢生,她要为自己努力一次。

三、

她从爹爹处打听了很多青刀客的消息,只是父亲到底见识少,对青刀客的了解也是只言片语,不够她去彻底地了解他。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只能去找镇外无所不知的百晓生。

百晓生有个奇怪的嗜好,凡找他打听一则消息,都要付出一样东西,消息越精密,东西就要越值钱。

她手里提溜了一堆土山货,野鸡,野鹿,野狍子,在她眼里,这些都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

一条曲曲折折的竹桥架在一汪清泉之上,清泉深处是四间木房,木房四周铺陈了一圈竹子拼接的走廊,每走一步,竹路就晃悠一下。

她壮着胆子上前敲了敲门,门内毫无回应。她又重复敲了几次,还是无人。

“去哪了?”她自言自语道,将手里的一堆山货往地上一扔,随即往地上一坐,捶捶肩,揉揉腿。

头顶飞来几颗花生壳,“要不要我帮你捶捶?”

她掸掸头上的花生皮,“不了,不麻烦!”随即眼神一亮,转头拱手道,“小女子侯赛玉有事请百老前辈帮忙!”

百晓生自屋顶斜飞下来,落地之时,竟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神采飞扬的五官,高高束起的发髻,一身百花锦绣华服。

“你喊谁前辈?喊谁呢!”他一脸不悦,“我才十六岁,和你一般年纪,把我喊这么老,真烦人。”

赛玉一脸谨慎,这可是关系她生死的主,“百晓生少年郎,你好!”

“瞧你这丫头玉面粉酡的,长得也算有几分姿色,怎么如此无趣!”他斜了她一眼,“说吧,找小爷打听什么?”

她双手递上死沉死沉的山货,“我想打听青刀客。”

百晓生一听,两眼放光,“你被他盯上了?”

“嗯!”她重重地点点头。

百晓生高兴极了,在原地直拍手,“好,好,你来得好,我这回不收你的东西,免费帮你把他拿下!”

她狐疑地看向他,一脸不解。

“这厮平日里高傲得很,谁的账都不买。我好歹在江湖上也有一席之地,去找他打听他的一些私事,他竟直接将我赶出来,弄得小爷的面子都没地方搁,不过他那点破事,只要花钱总能打听得到,如今你来了,我就要让他办不成事,让他颜面尽失!”他得意地笑道,“你且附耳过来,我把他的事情一一说与你听。”

木桥之上已有晚风吹起,她拎着死沉死沉的干货往回走,心头却是无比的轻松。

四、

三天时间已到,他从容地走过街头,做了这一单,他就要入朝了,父亲的愿望在他这终于可以达成了,他满足地伸伸懒腰,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赶紧完成任务。

她早在街头等他,粉色的褙子罩在桃花团纹的马面裙外,少女的气息笼着全身,着实让人移不开眼。

他缓缓靠近她。

“你来了!”她浅浅一笑,翠鸟簪子在发间晃荡。

他嗯了一声,“你准备…”

他正说着话,冷不防一双绵软柔荑触他手心,他心头一震,慌忙躲开。

她捂帕轻笑,娇羞嫣然。

他内心有些慌张,从未有女子在他眼前如此放肆。

他狠狠哼了一声,“你选择在哪里?”

她一听,脸色渐渐变得难看,晶亮的眸子里渐渐蓄起泪珠,泪珠越发涨大,颗颗分明,如珍珠般汩汩下落,她呜呜咽咽,委屈异常。

“侯姑娘,你大可不必如此,”他不自在地搓搓手指,“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三天后吗?”

“你胡说,”她指着他,声音凄哀莫名,“那是你自己说的,我何时答应过了?你找人取东西,只是单方面约一下就成了吗?天下哪有如此的道理?我还不能有异议?”

“那你说,约什么时候?”他有些动容。

“十天后,不过,我有要求,”她眼神坚毅地注视着他,“这十天我要你和我时时刻刻呆在一处。”

“这…”他为难至极,“在下不习惯也没必要与姑娘时时刻刻在一处,毕竟男女有别!”

“我一个姑娘家都不怕,你怕什么?”她趋身上前,与他不过寸许距离,“你怕我吃了你?”

他立下面红耳赤,当即跳开,“姑娘,请自重!”

她又逼近,“那你应不应?”

姑娘家的芬芳如魔咒般不断涌入他鼻息,他脑中一热,木偶般点点头。

五、

第一日,她去镇里最乱的地痞流氓聚集地转了两圈,找了一个长得最丑最恶的流氓,朝他扔了两把土,并冲他吐了两口吐沫。流氓如何受得了如此的挑衅,当下上来就打了她两巴掌,她自然不会生生受着,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与流氓厮打在一处。她当然不是流氓的对手,很快脸上就青一块,紫一块,鼻血横流。

眼看流氓就要一记重拳落在她脸上,终于,他忍不住了,一刀上前,劈了流氓。

一瞬间,捅了流氓窝,流氓纷纷涌上来,将二人一顿胖揍,从来没有哪一刻,他如此后悔自己没有绝顶功夫。

当二人好不容易逃出来时,她的一张脸已经肿成了猪头,他的脸上也挂了彩,二人相视一笑,大有逃出升天的庆幸。

“侯姑娘,你为何如此?”他捂着嘴“丝丝”抽气。

“别叫我侯姑娘,叫我赛玉!反正也没几天了,我要把平生最想做的事都做一遍。”她哈哈一笑,只是嘴巴肿成馒头,根本弯不起来。

“你还想找我要东西吗?”她复又补充道。

他毫不迟疑地“嗯”了一声。

她默然转身,将院门重重关起,徒留他在院外呆愣。

第二日,她带他去镇外的孤儿所,她给孩子们洗衣服,给刚牙牙学语的小孩做兜嘴,喂他们吃饭,陪他们玩耍。和风细吹时,额前一缕秀发斜斜滑落,挡在她光洁的额前,他觉得那缕头发有些碍眼,他想帮她捋回去,只是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半晌又收了回去。

暮色霭霭时,他们结束了一天的行程。

她问,“你还想找我取东西吗?”

他点点头,只是感觉头点下去时沉重异常。

她依旧不发一言,关上院门,将自己与他隔绝在两个世界。

第三日,她邀请他去地里劳作,她带了一大把的菜籽,将菜籽用包兜搭着,悉数背在他肩上,他本想发怒,可是她还肿着的笑颜竟让他开不了口。

她拿着锄头,在黑色的土壤里熟悉地犁起来,倩丽的身影让他觉得观望是种罪过,这活应该他来干。果不其然,那抹倩影干累了,就到田埂上休息,将犁柄放到他手里。

他不置可否,如木头般杵在原地,她一笑,拉着他的手现场示教起来。起先他还扭扭捏捏,施展不开,只是她完全没有任何戒心,他也就放开了,两亩地犁的歪歪扭扭,也算完成了。

当汗浸透最里层的中衣时,他从未感觉如此畅快,如此充实。

夕阳下,她扬起的笑脸竟是如此顺眼。

又到了分别的时候,他将被他捏在手心里几乎快烧着的跌打损伤药膏递给她,她开心一笑。

“你还想取东西吗?”她又是一问。

从前,他从未有如此难以回答的时刻,此刻他体会到了,他不敢点头,只是默不作声。

她脸色一黯,将收进怀里的青瓷瓶复又丢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匆忙捡起瓷瓶,将灰吹了又吹,复又小心翼翼地放在院门外的青石块上,随后心思重重地走了。

半晌后,院门复又开了,她缓缓走出来,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出神,直到青石板上的瓷瓶被风吹倒。

第四日,她带他去了城外的柳林坡。相比于绿柳红樱,她更胜一筹。

第五日,她女扮男装带他去了花街柳巷,他频频皱眉,将她隔在自己身后,与风尘女子毫无接近的机会。

第六日,她带他去了赛文馆,望着一屋子比诗拼文的儒生。她告诉他,她如果能做一回读书人,她一定能有所作为。他默然不语,脸色凝重。

第七日,她带他去了棺材铺,在对面坐了一天,她说,她不想被关在那个黑黑的木疙瘩里,她怕黑。他嘴唇嗫嚅了几下,没有出声。

第八日,她带他在一处空闲的院子里闲逛,她说外头的东西吃腻了,今天要给他做饭。她带他去街市割了两斤猪肉,又拿了一个菜篮子给他,让他在院子里摘些菜秧。当他将菜秧洗净拿进灶间时,漫室的肉香气盈盈漾起,她在灶间忙碌的身影让他挪不开眼,他想永远都这样过。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忙将菜秧递给她,未作片刻停留,从灶间匆匆逃离。

片刻后,她出来喊他吃饭,他应了一声。

两个人悄悄围着一小方桌吃饭,气氛有些微妙。他从前也想过,只是从来没有人能走进他的生命为他做过一顿饭。大部分时候,他都很孤单。

她夹了几块肉搁在他碗里,他吃下一块,油脂香气瞬间在嘴里炸开,咸香得宜,她做的红烧肉很好吃。

她笑靥甜甜,惹的他移不开眼。

暮色四合时,他们又走到了老地方,她今日喝了几两桃花醉,话有些多。

“吹雪,如果我们能早点遇见就好了,是不是?这样我就能早点喜欢你了!”她靠近他,温热的气息在他耳边直烘烘。

他还来不及回答,嘴唇猛地被一片温热封住,只是片刻,嘴唇又恢复了清冷,她又站直了。

她张张嘴,又要问出同样的问题。

他伸手捂住她的嘴,温声道,“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心下暗喜。

第九日,他带她去买了一身大红锦服,又带她去了镇上的媒婆那,给她盘了一个新娘头,只是媒婆的手艺差了些,头盘的像两根恨天高。

他带她到一处庙前,给她一个双绞丝金手镯,他说那是他家的传家宝。

他两眼深情凝望着她,问她可愿嫁给自己。

她娇羞点头。

他一身大红锦服,她一身大红新娘服,二人在皇天后土的见证下,成了夫妻。

她满以为他会带她去外头过夜。当他们再次站在侯家院门前时,她心中警钟黯然敲响。

“你还是要取我性命吗?”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

他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痛苦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不要。”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白天还温煦如春的他,眼中泪珠大颗滚落,她凄侧一笑,“哈哈,青刀客好心思,我输了,恭喜你,玩的一手好权谋!”

她将头上花冠一把扯下,一把摔在地上,“算你狠!”

院门重重关上,她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他在院门外,呆呆站着,心如刀割。

六、

“没想到你竟如此绝情,就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不惜舍弃,钱和名当真重要?”锦衣买家出现在他身后。

“我许诺过的事,一定会做到!”他手心握拳,缓缓说道。

“如此,倒是枉费我一片苦心了,”锦衣买家从黑暗处现身,他一把扯开脸上的面皮,露出真面容。

“百晓生?”他惊叫道。

“正是我,”百晓生笑道,“这个姑娘是我打听了十乡八镇才为你选的媳妇,聪明,漂亮,贤惠,又有胆识。她能为了活命,一个人跑了十几里来找我打探消息,而我只是点拨了一下她,她就想出十日妙计,不得不服啊!”百晓生叹道。

他很生气,上前就是一拳,“你为何要如何戏弄于我?”

百晓生不防,被他一把撂倒,百晓生急忙抱着他大腿,“大哥,我是柳不雪啊,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弟弟啊,大哥,我花了整整两年时间到处探查了你的资料才知道你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哥哥。大哥,你也不小了,我这么做只是希望你幸福!”

他呆愣在当场,不知该说什么,他确实有一个弟弟流浪在外,可他绝对想不到是百晓生。

院门内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哭哀嚎声,他眼皮一跳,直觉是她出事了。

当下也顾不得礼节,一脚踹开侯家院门,飞也似地冲了进去。

果不其然,她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她的母亲抱着她痛哭。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拨开众人,在她鼻子底下探息,毫无进出气。

他情绪瞬间奔溃,他冲妇人喊道,“你们把她怎么了?”

妇人来不及反应,被他一下子吼懵了,战战兢兢地说,“我进来的时候玉儿就躺在地上了,没了气息。”

他搓搓脑袋,想保持清醒,房梁上没有绳子,四周也没有血迹,那一定是服毒了,赶紧找到是何种毒药,说不定就能救她一救。

他胡乱起身,在房间里四处翻箱倒柜,终于在她头不远处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红瓶子,上面赫然写着“鹤顶红”。

他崩溃大叫,猛地跪在地上抱着赛玉嚎哭起来,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眼泪鼻涕大把大把地流。

“嘿嘿!”此时有人笑出了声。

他红着眼恶狠狠地望过去,百晓生捂着嘴正在门边偷笑。

他怒不可遏,就要轰他一拳,百晓生连忙死死抱着他的手臂,“哥,哥,冷静,她没死,她没死。”

“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

“她吃的根本就不是鹤顶红,是我独家秘制的沉睡丸,只是有一味药加多了,做成假死药了,不过没关系,她最多睡十二个时辰,后日就能醒了!”百晓生边说边注意观察他的表情,见他眉头越趋越紧,百晓生赶紧脚底抹油,比兔子溜得还快。

“谁让你要负了人家,给你点颜色瞧瞧也好。”百晓生逃跑之际还不忘补充一句。

“别让我逮到你,否则非扒你一层皮下来,臭小子。”他对着黑夜叫骂道。

复又转身,将地上地赛玉抱起,轻轻安置到床上,盖好被子。

房间里,侯家一家老小正惊恐地望着他,大气不敢出。

“岳父岳母在上,请受小婿一拜!”他尽量摆出温煦和善的面容,在侯家二老面前跪下。

七、

青刀客突然从江湖上消失,传言说被一名武功了得的女子结果了性命,那女子与他青梅竹马,二人纠缠了多年不得善果,因闻青刀客变了心才愤而杀之,青刀客死后,女子也随他而去。

消息是江湖百晓生那处得来的,错不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顶级杀手会有如此令人唏嘘的结局。

大伙纷纷为他惋惜。

五年后。

琉璃县新上任的县令不日到任,据说姓柳,县令夫人侯氏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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