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雪

        雪花己经在故乡的田野上飘落了整整一夜,大地已忘却了她别样的温情,那些粗劣的卑微的精细的高贵的落叶枯草,此时接受着大地同样规格的礼仪,在清晨凛冽的寒风裹挟中显得更加零乱和不安,通乡的石子路此时早已显得模糊而遥远,小路北边的河谷也已封冻成为永恒的线条,失去了她过往的清秀和灵动,河谷两岸的杨柳树树枝上压满了积雪,树身显得更加低矮,像负重欲行的老者,使人不由想起“老者如云”的俗语来,仍有早起的清道者已将一条二尺宽的弯曲小路开到了河谷东侧的泉眼边,泉水是不会冻结的,越是寒冷就越有活力,但泉眼边也有薄如禅羽,清润如玉的冰缘,或许不经意间一粒砂砾如瑕般孕化在冰层中,展现着她的别具一格,俯身舀水的片刻,倾听婴语般清亮单纯的泉音,就如同大地的脉动瞬间沁透你的灵魂,此时炊烟也渐渐升了起来,在村落中的不同方位那低矮的角落升起的炊烟在清晨的天空弥散开时,故乡醒了!

      水磨沟里早有破冰者挥动着洋镐,破冰声如鼓点般此起彼伏,羊皮卦子上醮起的水珠冻结的冰球如珍珠般挂满前身,破绵帽上一闪一闪的两只“耳朵”就像京剧里七品知县的官帽耳,只是歪斜着。房顶上清雪的人也多了起来,乡下人住的土胚房屋顶子是泥土抹的,每次下雪都要及时清扫,扫雪一刻也耽误不得,雪化了房顶就会结上冰,反复的一冻一化就会使顶子变酥,到了夏天屋子就会漏。勤快的邻居早已扫完了雪,此时正悠闲自得地和房顶上的你搭着话,可你明白你些许的滞后就是他的喜悦。学童们也早已按捺不住,他们搓着手,时儿放在嘴上哈着气,深一脚浅一脚的探着路,大胆的男童走在前面,不时得意地看着身后的伙伴,雪地上几行清晰的脚印不大的功夫就被踏成了路,像曲线般伸向村外。

      太阳还未从东山升起,但朝霞却己酒在西山顶上,西山是祁连山冷龙岭的主峰地带,群峰嵯峨,龙舞蛇行,连绵不断,东山是她伸向黄土高原的余脉。冰雪履盖着的千里雪峰似乎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她往昔的玄幻神迷和变化莫测,显得更加庄重、险峻、拙朴和雄奇。此时你的心早已飞到了群山之巅,在故乡朝阳化雪的时空中你瞬间寻到了自我的起始,看着群峰朴向心灵的深处,背负着千年的梦想如梦如幻地起伏奔向远山的更深处,你明白了故乡活在时空中,活的雄奇而高远,你也活在故乡中,活的古朴与简洁,如同故乡和他乡的所有居者和客居者一样,每一个人都没有永恒,但每一个人却拥有自己的起点。庆幸的是你始终都在故乡的怀抱中,那怕你客居他乡。同样庆幸的是客居者的你能够感受到故乡的温暖也浸透在此时的雪域高原,就像眼前的阳光照在庭院之中,显得如此精美和亲切,此时的你会忘却故乡曾经的或者仍然存在的贫困和粗劣吗?相信你会记得她的温暖,不再为她曾经对你的给予太少而心生疏远,因为故乡已在飘雪的夜晚携你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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