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流水账3

现在是凌晨三点十二分,我坐在自己的电脑前。窗帘没拉上,纱窗也忘了关。我的手指放在键盘上,眼睛游离窗外,此刻的北京已悄悄降下了银雾,是一种淡红色浓稠的暗,轻易能黏住这座城市的色彩和声音,偶有一道道细细的闪电交叉游过,也没有沉闷的雷鸣跟随,他们像是慌乱中失散的情侣,心急火燎的在空中乱窜,四处找寻彼此。

此刻阿鑫的房间里传出一声痴笑,十分钟前,我们在一起促膝长谈。他侧身倚在床沿,左手撑脑袋,右手翻相册,跟我分享美好的事物;我整个窝在沙发里,抱着他的吉他轻轻乱抚,手指随心拨弄,点滴琴声就是我们聊天的话题,散乱的音符,蹦出后溅落在地板上,躲藏进书柜里,依附到墙壁中,而后记录于永恒,消弭入虚空。

我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致的跟谁聊天了,久到我觉得有必要写篇文字记录起来。以至于下次无处话桑时能翻上一翻,聊以慰藉。

我白天加班,听闻阿峰要来认门,到点便匆匆打卡下班,骑单车往回赶,十四分钟到小区门口,通电话后得知他们正在去超市买菜的路上,便随行汇合。买了三斤胖头鱼的鱼头一块,鱼在超市处理,配料家里齐全,便只买了少许葱姜蒜辣椒以及两样蔬菜。阿峰抢着结账,被劝阻,并约定下次来再付。

到家后,阿鑫躺沙发上练吉他,我自然当了帮厨,把厨师位置让给了阿峰。家里三个人都会做饭,倘若要比较,阿鑫有奇思妙想,意料之外却能增色;我是中规中矩,做的菜给不了人惊艳,仅仅能吃;相比之下,阿峰经验老到,稳定驾驭各种食材。我觉得做菜的人头顶上是有经验条的,做的多了,菜与调料磨合的好,味道自然可口。这么说吧,刚毕业时,阿峰为了拉人去南邵合租,每到周末就招待同学去家里做客,就靠着这手厨艺,带过去十五个人,那会,我们都只会叫好,敢动炒锅的也就能做个蛋炒饭。

鱼的配料给的太足,我觉得每种配料都能单独炒一盘菜了,于是端上桌后有三大盘。每人面前摆了一盘,中间围了一盘孤零零的空心菜,瞬间失了色彩,无人问津。

吃过饭后,开始夸这个房子租的好,布局好,各自宽敞,小区环境好,周边所需俱全,离公司也近。说着便走到阳台,当时已经将近晚上十点,楼下小吃街依旧繁华,人来车往,络绎不绝。我挺喜欢这种有生活气息的街道,尽管我不下去吃饭,但知道周边有我就会莫名的安心。

挺奇怪的,不经常见面的人,偶尔一聚反而有数不清的话能说。我跟阿鑫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一个多月,除了早上出门晚上回家的日常问候,平时话题并不多。此刻加上阿峰,好像打开了我们各自的话匣子,里面有囤积了很久的新鲜事,像如意口袋一样掏不完。我的口袋里多的是有些荒唐的往事,在此不多赘述,望以后有机会讲给你听。

十一点半后,阿峰在女友的多次催促下不得已回家,我问他是否认路,阿峰说没问题,我还是决定送他一小段。便带好口罩出门,才发现没带门禁卡,出不了小区,等了很久,终有人进,才借门出。我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来我有可能会进不去居住楼,反复摸了几遍口袋,出门匆忙,只带了口罩,也没办法打电话让阿鑫下楼来接,有点无语,但又很佛系的认为阿鑫会下来看看。

等了二十分钟左右,终于有个夜跑的人跑完回家,我直呼救世主来了,三番感谢后跑者尴尬到不知所措,干脆顺着楼梯又跑上去了,我笑着乘坐电梯上楼。到家后直呼委屈,讲述了自己的降智行为,顺势询问阿鑫要多久才会察觉到我。又提到楼下超凉快,有很多夜跑的人。成功勾起了阿鑫散步的想法,于是提上厨余垃圾,我揣好门禁卡和手机。

垃圾分好类,我们绕着小区走了三圈,畅谈了很多,阿鑫说一年后跳槽回南方,接下来要努力学习;阿鑫说他家庭如此和睦,是因为爷爷言传身教;阿鑫说以后要怎样教育子女,兴趣很重要。阿鑫还说了很多,我大多没有想过,即使有也是在某个意气风发的时候灵光乍现,之后又不知所终。

我问阿鑫,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活不了那么久,是不是就不需要想这么多呢。好像把阿鑫吓到了。我没什么想法,没有远见,不懂投资自己,缺钱但没怎么在意过,斤斤计较又有点大手大脚,没遇着什么困难,也没想过会飞黄腾达。我从始至终就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没有未来。这或许是一种逃避的借口吧,谁知道呢。

我们回到家,阿鑫问我会不会偶尔想念某个人,我说会;阿鑫又问我有没有想要挽回的人,我犹豫了一会说没有。阿鑫觉得我有,我知道他也有,我装傻是因为我知道我真的没有可以挽回的人,她只是一个代号,像银行卡密码一样已经深深烙印在脑海里了,我不去消费,她就只存于虚拟中,不会有什么感觉,我去购物扫码,就一定会想起来,非她不可。

阿鑫走进房间,说一定要给我看看他此刻最想见的人,在抽屉里拿出一个旧手机,开不了机,充了好久才用百分之一的电打开,赶紧翻云相册,视频又打不开,等不及于是扫开记忆的尘灰,直接把最深刻的念翻给我看,用最生动的语言。他讲了好多好多,我听了好久好久。

爱情多美好,可惜你的 保质期不长,多年后你回忆起来,看到的永远是最鲜艳、最骄傲的那一段,你想回去摘下那朵花吗,或是干脆用记忆里最肥沃的尘灰掩埋培育起来,用你们的故事做基石垒起一座城堡。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满是你的温柔。

我们聊到凌晨三点,阿鑫开始自己翻相册,一边翻一边痴笑,我轻轻把吉他靠在沙发上,然后走出房间,在窗台站了几分钟,楼下街道的最后一家店刚结束营业,熄了灯,降下门,白衬衫的小哥把在门口停放的电动车推到马路边,用手拍了拍座椅后,载着一个碎花边裙的姑娘离开了。

2020-7-20 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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