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脚下（85）

        第三节  青年励志

    第十八节  我们恋爱了

    紧张的学习生活接近尾声，就在放寒假的前夕，一天我接到一封来自吉林市三0五号信箱的来信，我好生纳闷儿，这信不知是何许人也寄来，带着好奇和疑惑打开信封，一张精美的年历卡滑落出来，正面图案是烫金的彩色人物，背面是1978年的年历，我用眼睛扫了一下，那漂亮的人物竞是红楼梦里的主人公林黛玉。突然我的第六神经有种预感，我用余光环视了一下左右，发现同学们都在安静的上自习，我赶紧将那张年历揣进兜里，生怕同学发现，也没敢马上看那封信，而是悄悄的走出教室来到操场上，靠在老杨树下又掏出了那封信，这信有两页字迹潦草的纸，我没顾得上看内容，先翻到信的结尾，看看这信是谁寄来的，看到弟德平三个飘逸的字，我的脸有些微微的发烫，心跳也有些加速。重新翻到信的首页，开头的称呼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赵姐你好，一年多没见面了….。

从信封中滑落的，那张精美的一九七八年的年历卡，成了我们日后相爱的红娘，这张年卡相伴我们走过44年，那画面里的人物怎能不让人引起联想……

    信中讲诉了自从我上学走后他也招工回城了，现在国营五五一五厂外宾招待所工作，还谈了一些工作和理想，最后还说我们在一起工作两年多，非常敬佩我的才华和为人。就是这么一封普普通通的信，让我心生神秘，思绪万千。情窦初开，还有些恐惧和彷徨，这有如情书一般的来信，让我羞怯的脸红心跳，不敢见人。

    捧着这封信，我开始遐想着他的意图，他是怎么弄到我的寄信地址的？他为什么要给我寄来林黛玉的年历卡？为什么还要选择林黛玉临窗而坐，远眺静思的场景呢？为什么还强调我是他敬佩的人呢？女孩子到了这个妙龄时期，就会心思重心念多。再说这个年龄也是该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了，虽然现在是上学读书阶段，可学校也没有规定不许谈恋爱呀。

    我反复思考着，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以前是农民，农村户口，农村青年，农村就是我生根，发芽，结果的地方。现在不同了，现在我是学生，以后是护士，是有工作每月开资的人，是城里户口。   

    我当时也像林黛玉那样依窗而坐，眺望远方，深思和勾画着自己的下一步。

    现在这小老虎在我精神世界里挥之不去，从我第一眼看见他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一起工作的这些时间里，我对他的印象更深了，也或多或少地了解了一些他的家庭状况，我与他有相同的家境，又有不同的环境。他从小失去了母亲，和我同命相连，可他又是那么性格开朗，乐观向上，阳光帅气，能吃苦不怕难，全身满满的正能量，是我非常喜欢认可的那种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而我是一个有自知知明的人，他人再好，再可我意，就是他百般追求我，我也不会同意的，因为隔在我们中间的是身份、工作和户口这些诸多不可逾越的鸿沟。今天终于我俩可以平起平坐了，我也有胆量，有理由，有能力追求自己的心怡，这也许就叫天赐良机，这也许就是月下老让鸿雁传书，将这根红线从他手里不远百里送到我的心中，这是上天赐予我的姻缘，我哪能错过呢！当即决定给他回一封信，问他是否有意交往，相处朋友。没过几天我接到了他的回信，至此我俩心心相通了。鸿雁成为媒人，见证和相伴着这对情人，情人间没有纠结，没有埋怨，没有烦恼，没有秘密，感情越来越好，越来越深。

    恋爱是件兴奋的事，它促使大脑皮层神经活跃，人性本能的释放着荷尔蒙，使我精力旺盛，头脑清晰敏捷，好似总有喜悦不断延续….。

    我的期末考试门门都在九十五分以上。我为自已感叹！好样的！你终于在努力追求读书的道路上，获得了学业、爱情双丰收！

    十二月末我放寒假了，写信告诉他我要回家了。说来也怪，我们在一起工作的那些时光里也没有啥感觉，我上学都快一年了也没有想起他，现在走进了恋爱的频道，想看见他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恨不得马上飞到他的身边，好像有很多心里话和他说也说不完，他的举止言谈，看也看不够，我都怀疑自己为什么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个腼腆，自卑，沉默的人哪去了，现在变得那样开朗，自信，似水柔情。人们常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爱的力量太神奇了。

      爱情是魔鬼，是魔法，是魔力，是魔咒。让你神魂颠倒，想入非非。

    放寒假回家的第一天就让我难过，难过的是妹妹也辍学了，是爸爸哄着她下地干活的。她的性格里有些软弱，遇事也拿不定主意，我又不在家和谁商量呢，爸爸肯定是对我封锁消息，等我放寒假回来，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她已经下地参加队里劳动一个学期了，哪还有补救的余地了。我看着小妹即可怜又生气还无奈，你咋那么不要强呢，他让你下来就下来呀，你为什么不写信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反抗呢！你的前途不要啦！现在都从学校直接招生了，为什么不坚持一下呢。大好的前程白白的错过了，后悔一辈子。我们姐仨，只有妹妹在农村务农，我和姐姐都闯出去了。

    在小妹辍学的这个事儿上，我对爸爸过去的事情，刚刚有了一些改变，有了一些理解，有了一些原谅，可现在这些却都化为泡影了，再一次对他的自私，虚伪，短浅而心灰意冷。妹妹看见我回来别提多高兴了，她也不去生产队干活了，天天在家陪着我，尽其所能将家里好吃的都给我做上。还像小时候那样粘着我，我上哪她就跟到哪。总觉得亲性不够。我感觉小妹太可怜了，姐姐在家时有我和妹妹陪着她，我在家时有小妹陪着我，可是小妹在家时有谁陪着她呢！她的苦、她的累、她的难、她的委屈能跟谁诉说呢！我对现实中的小妹也只能是一声叹息了。

    周日，德平来了，还是那样精神抖擞，朝气蓬勃，他还是那样风风火火，跨进门坎操起扁担拿起水梢，就去井沿挑水去了。他人没有多大改变，唯一的变化就是看我的眼神多了些热烈和深情，我们谈了很久。既有好朋友间的无拘无束，也有姐弟间的关心爱护，更有恋人间的甜蜜柔情。他第二天还要工作，见我一面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初恋怦然心动的感觉持续着甜蜜，就像嘴里含着的糖，那种弥久留香的味道让回忆沁人心脾，春风得意，滋润心田。他走后我满脑都充斥着那磁性的男中音和爽朗的笑声，还有他兴奋时，夸张幽默的肢体语言。我太喜欢他了，心中觉得像得到了一块奇珍异宝那样爱不释手，我相信自己不会走眼，他就是我心中的那个白马王子。我所追求的美好生活一定会因为他的出现而时来运转，苦尽甘来。

    转眼一个假期就结束了，回到学校就做着生产实习的准备工作。学校根据我们铁路局的区域划分，哪个地域的学生就回那里的医院实习，五一节之前，我们都要回到吉林铁路医院实习了，住在站前儿科门诊的独身宿舍。内科，外科，妇科，儿科每科两个月轮流直至十二月返回学校进行毕业典礼。

    那时吉林铁路医院在重庆街41号的八角楼，走进这座建筑，让我惊叹不已，主建筑呈八角形，砖瓦结构，中间为三层天坛式楼房，两侧为一层的瓦房，房脊均使用绿色琉璃瓦，它既有中国宫殿式风格，是一座典型的中日风格结合建筑。

报到实习时的吉林铁路医院外景。图片来源于网络。

    这座建筑原为东洋医院，始建于一九二三年，一九三一年改名吉林满铁医院，一九四八年更名为吉林铁路医院。我实习的儿科在后一楼，报道的第一天，就遇到黄疸死去的新生婴儿，老师王启媛带着我，把尸体送进太平间….。

      当时医院的就医环境和条件已经满足不了日益增长的铁路患者的需求，在铁路一中旁新建了医院新址。我们这些实习的学生自然就加入到医院搬迁的行列里。在各科的实习根据需求也时断时续。医院医护人手不够，特别是护士缺口更大。我们进入医院实习就被老师带着三班倒。很快就适应了护理专业的日常工作流程，什么无菌操作，三查七对，观察病情，写交班记录，从试体温、量血压、摸脉搏到打针、导尿、灌肠、吸痰、换药，包扎缝合一系列的实际操作，真真切切的体验到了作为一名护理人员，天使般的职责。

    八个月的实习妇科和儿科没有实习结束，就按照院里要求开始医院搬迁了，实习的科目，只有外科和内科全程实习完成。

    在外科手术室实习时，德平去宿舍看我，问正在休班的郭晶我在吗？郭晶马上意识到可能是我男朋友，就让他在宿舍等着，她去外科找我，这小鬼看见我就嬉皮笑脸的说你对象在寝室等你，我就知道他来了，忙请了假。

恋爱中的情侣

    我俩从站前散步，边走边唠，交流的话题很多，说也说不完，随便说起一件事情，我们都会无限延长，因为我们在一起工作时的话题实在是太多了。我俩手拉手，眼看着四路电车一趟一趟从身边经过，我俩谁也舍不得分开，就这样从站前一直走到棋盘公交车站终点，不知不觉我们走了一个下午，天快黑了我俩才恋恋不舍的分开。那时的通信实在不便，我们只有约定好下一次会面，我才一步三回头的乘上公交车返回宿舍。

    八个月的生产实习顺利的结束了，十二月中旬返回学校，等待毕业分配。

    没有学习的压力了，同学们开始放肆的玩儿，逛公园，逛商场，逛电影院，和好朋友一起照相留念。我们在学校里用不了几天就转变身份了，从学生到护士，终于可以自己挣工资了，那种心中愿望的满足，那种理想实现的幸福，那种身份的转换，心里的高兴劲真是无以言表，无以伦比。

    一九七九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我们都拿到了工作调令，我们班吉林铁路局的同学王兰杰，杨桂君，郭晶被分到吉林铁路医院，我和刘立群二班的兰桂芳还有医士班的王艳华被分配到吉林铁路局丰满疗养院。

    学校要求，三十号之前离开学校到单位报到。

再见了！哈尔滨，我生活和学习了两年的靓丽城市。一九七九年冬在哈市站前留念。

    我告别了朝夕相处的同学，告别了传授我们知识的老师，告别了亲爱的母校，踏上了返回家乡那奔驰的列车，载着我青春的理想和未来的憧憬奔赴新的工作岗位。

    回到家，爸爸看到我的调令非常高兴，他说疗养院比医院好，患者病轻，干部多素质高，工作比医院清闲，干净，疗养院环境肯定好，吃住都有保证，错不了，去吧。他就没说疗养院离市内远，交通不方便。

    三十一号我拿着调令去丰满疗养院报道了，乘郊线九路车到丰满街里终点下车，一路打听，人家告诉我往丰满大坝东的山里走还有十余里路。我沿着柏油马路走过大坝，走进山里，这山路风光无限，两边是茂密的森林，阳光从高大的树冠中撒下，林中鸟儿鸣叫，这清馨的空气里，富含大量的氧离子沁人心脾，吸一口直灌丹田。一点没感觉累就走进了疗养院大门，门卫探出头来，问我找谁，我说我是新来报到的，他马上满脸堆笑，非常客气的把我领到人事科，那个人事科长姓史，热情的接待了我，接过我的调令说，“别着急，明天就是元旦了，院里也放假了，你还有十五天休假时间，然后再上班也不迟，十五号之前上班开全月工资，见习的一年里每月三十二元。你今天跟疗养院班车先回去”。说是院里的班车，实际上就是大解放平板敞篷，大家都站在车里相互挤着，在车上史主任给我介绍了院里的贝书记、陈院长、李主任、李护士长以及车上的同事。我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下疗养院的风光和环境，就随着班车和初次见面的领导和同志们，一同回家度假了。

    这个报到的疗养院，就是我今后生活和工作的地方，虽然我还没有时间好好品味一下它，感受一下它，可我对它的第一眼印象还不错。尽管它居住在深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