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女孩

    1979年，我出生在浙江的一个小村庄。一声啼哭并没有给这个家带来喜悦，确切地说，更多的是失望。奶奶看了一眼还没有剪脐带的我，走出了门。妈妈再也没有控制住因为痛一直控制在眼眶里打转的泪。一声叹息，虚弱的妈妈大出血。接生婆把冰凉的毛巾放在妈妈心口，大声喊她不要睡，三叔叫来了赤脚医生，三支止血针把妈妈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大姐已经7岁，站在小板凳上为妈妈和两个个妹妹煮了粥。天亮了，爸爸风尘仆仆推开了房门。妈妈看见爸爸又一次泪水扑簌。爸爸用来不及捂暖的手，帮妈妈擦去眼泪，笑着说：“哭啥，女儿也挺好的。我们以后也来个五女拜寿”，妈妈笑了（鼻子吹出个大泡泡），我合时宜地哭了，爸爸把蜡烛包里的我抱起来，爸爸说我哭得特委屈。

    我出生第三天，爸爸得回单位上班，一个月才能回家看我们。出生第七天，邻居奶奶带着一对夫妻找到妈妈。原来他们一连生了三个儿子，想要一个女儿，听说我的降生，他们想问问妈妈，把我送给他们或者他们刚满月的小儿子和我互换一下。妈妈想着爸爸是家中长子，妈妈一连生了四个女儿，一时间竟有点不知所措。看着我，对爸爸升起了愧疚。邻居奶奶见妈妈没有反感，立马说，这夫妻俩一直都想要个女儿，可天不随愿，他们一定会对我很好的，还有几个哥哥一样会宝贝妹妹的。妈妈一直沉默，但一连串的思绪在脑海萦绕。妈妈看着邻居奶奶，欲言又止，邻居奶奶凑近妈妈，两人悄悄地说了几句，邻居奶奶就和那对夫妻出去了。

      第二天，那对夫妻又来了，邻居奶奶从奶奶手里接我我，从东侧小门走向通往大路的田埂。田埂那头，那对夫妻对这头凝望着。妈妈站在房间东侧的窗口，一直盯着在邻居奶奶怀里的我。忽然，我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妈妈趴在窗口后背不停得起伏。奶奶突然跑向邻居奶奶，一把把我抱回怀里，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