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鸢

往事的潮水纷扬着要上岸,时光不言,将它们叠成一只轻巧的纸鸢,递给即将出走的少年。

                            ――题记

               

三更忽梦


秋季的树伸着光裸的枝丫,突兀。于是天空被划分成细碎的灰布。波浪状的云雾,是鸟翼划出的弧度。我像树,扎根在空旷的荒芜,孤独感真实切肤。我站立在这方泥土,往事都纷纷钻出泥土往上浮。扑面而来的泥土和尘埃生生把面无表情的人逼出泪来。他伸出手,把泪缠在腕间,拉着往事走远。我抬起头,看见,一缕野风被挂在枝丫,叽喳。“醒醒吧,醒醒吧,城外的花都开啦。”

“花来了吗,可这是秋天呀。”

       

少年窗扉紧掩


下过雨了吧,是春雨还是秋雨呀,老桐树晃晃湿漉漉的枝丫,不落叶也不开花。它用它那枝叶织起的华盖,护着那一方青瓦。我闭上眼,很清晰的看见,停摆的挂钟旁放着三两块糖,真空袋里的铁观音亦如当年清香。临窗的书桌上吊着一挂风铃,像一帘紫色的梦。打开往时的竹筒,可见两三当年的信封,字迹娟秀工整,一如寄信人的面容。少年时种的仙人掌早该结种,那红硕的果实结出的又不只是种子。所有的物什都蒙上了岁月的尘,不能看的太认真,怕迷了眼。

可我睁开眼,却很清晰的看见,少年窗扉紧掩。


              五更未眠


天上的月,是瞌睡人的眼。透过薄雾,氤氲懒倦。手边的茶,已经不暖;摊开的书卷,仍没看完。若此时有雨落在地面,那真是上天垂怜。雨会滑过屋顶和叶面,最后与地面交接,这是它与云层的告别。一滴是等你;二滴是无睡意;三滴是五更细雨;四滴是阻你。这大概,就是你不来的最好释义。我等,等不来倦意。一更鼓惊起鸟雁;二更鼓是醉汉呢喃;三更鼓惊醒美梦;四更鼓是雾气在流动;五更鼓,五更鼓是未眠,未眠是你将醒的睡眼。

你是五更,所以不眠。


                蝴蝶捉住少年


毫无章法的忙碌一段时间后,日子反而可笑的规律起来。不过,有时抬头看风吹着风铃晃动,还是会生出很多琐碎的念头。因为多和细小而不知如何去描述,就好像你站在空旷的田野,面前飞过了一万只蝴蝶。这是语言无法描述的场景,反而像梦。

思维把一些并不会真正出现的场景具象化,给人一种错觉:事情真的发生过,并且,你是主角。而那些真是出现的场景,有时又反而像在梦中。就比如我总是搞不懂,为什么树木会在夏天那么好看,仿佛倾尽了所有的绿意,只为奔赴这一场火热的宴席。

城市上空盛开大朵大朵的花,行人从这朵走出,又走进另一朵。我微微低头,花朵钻出血肉,人泛出粉色的光。怪不得他们都笑我荒唐,就像我看得到这些看不到的花朵一样。就像十七岁那年,他捉住了那只蝴蝶,我却说蝴蝶捉住了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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