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长大,他们已渐渐老去

        前几天路过一家叫陈年的咖啡馆,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店里正播放着马良的《往后余生》,我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人来人往,黯然失神,突然想起了陈年的一件事。

        几年前,父亲被调到昆明工作,我便跟随父亲去了昆明。有一次在回家的途中突然下起了大雨,我便走进了那家名叫HOME的咖啡馆,那是我第一次进咖啡馆,店里正播放着筷子兄弟的《父亲》。我胡乱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在窗边坐下,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大雨,浸心微凉。

        店里只有我和老板两个人,除了在播放《父亲》外没有其他的声音。我沉浸在这单曲循环中,静静地感受着筷子兄弟的炽热。老板突然走到我面前坐下,我瞥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了窗外。咖啡馆的老板是一个30岁出头的青年,衣着很时尚,赶着潮流吹了一个韩式中分。

      沉默片刻后,他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你的声音不像是本地人,你是哪里人?”

        我坐直身子,抿了一口卡布奇诺,看向窗外:“四川。”

        “好巧,我也是。”

        我转过头,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他看向了窗外,眼神飘渺,他张了张口,又说到“那是一片美丽的土地。”我没有说话,只觉得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那一天,他走上咖啡馆的舞台,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他用烟嗓唱了另一个版本的《父亲》,我知道这个版本是属于他的,属于他心里的。我静静地看着他,感觉全世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他,是流露者,而我,则是倾听者。那一天,我看到他眼角流下了泪水,那是一滴晶莹的水珠。

        那天过后,我成了他家的常客。后来,我们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他告诉我,他的家乡在成都,他的童年在那里,他的一切美好都留在了那里。他给我讲得最多的就是关于他的父亲,他不是家里亲生的孩子,但他的父亲待他极好。他说他到现在心里都有一个梗,那就是没有听他父亲的话去读研,而选择在这里开咖啡馆,但他不明白他父亲为什么要支持他,大概这就是来自于他父亲的爱吧。每次一讲到他的父亲,他的眼神都会变得格外温柔。我每次都静静地看着他,听他讲他独特的故事,这个陌生的男人,好像每次都可以把我带进他的世界中。

        好景不长,六月份的一天,他突然打电话告诉我说他要将HOME转让,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然后便挂了电话,此后便再也没有了消息。

        很久以后,听HOME的新老板说,他父亲因为癌症,一直没告诉他,病情恶化,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所以他才会急着转让。那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在舞台上深情唱着《父亲》的有故事的男人,突然变成了一个孩子,一个无助的孩子。

        后来,我再也没有去过那家咖啡馆,而是一有空便往家里跑,我知道,父母也需要我们的陪伴。尽管在他们眼中,我们永远是孩子,但他们,却在我们长大的时候,渐渐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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