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地图》第五卷 维天之命|| 第八十一章 众神之祭

 

 

这里曾是前大戴国的敕封的郊祀重地,早先听别人说过,这里还摆放着大戴国的列祖列宗的牌位、画像,不过时移世易,原来的一切都随风而逝不见了踪迹。我想起我被掳往羽翅国的日子里,我曾经在我住的房间里看见过一副大戴国皇帝的画像,但就不知是第几代皇帝的了。

 看守龙首山的臣属们早早便在大门外等候了,车驾器具一行人等自然他们引流安排妥当。

 和司幽皇宫不同的是,这里并未见到高大巍峨的庑殿顶似的建筑,只有山前寥落的分布着几座石牌坊,正中央写着“敕封龙首山”几个鎏金大字,再往里面走是一座灰瓦红墙的城楼,牌匾上写有“龙阳楼”三字。台基高约十米,城楼之上,城垛环围,立有看守士兵。门洞分三,各有门匾示人,最东边最大,号为“天君门”,之后依次递减,次东为“地君门”,再东之,“众生门”,人员以此得以分流,大王轿辇从“地君门”进入,我们等一行从“众生门”进入,“天君门”虚设,并无一人敢从此通过。

中午时分在龙首山有司人员的安排下,回到分配给各自的离宫别馆里,稍事休息整顿下,下午便开始了第一场祭祀仪式了。

 龙首山上生有高大的若木,枝叶稠密,郁郁葱葱,荫庇着这块圣地。

 “天门开,詄荡荡,穆并骋,以临飨。”太祝大人对着山体的这面高颂,那若木便身附灵性一般,神奇地挪开地方,漏出了被遮挡的一个巨型洞穴。洞口宽大,能致四车并驱而入,而洞内则更加宽廓。虽是洞穴,却也并不是黑暗一片。一来,由于山腰处的若树挪开了地方,露出了原来山腰处的光口,于是便有大束阳光从中穿过,投射到洞里面去。二来,里面洞壁上每隔一段就设有烛火。那一道道从山腰的光口投下的光束宛若来自天国的神光一般,令人心旷神怡,神思沉静。

此时,我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狱门关墙壁上用人体器官做的灯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十几尊青铜雕像,不管怎样保养,这些始终是会生铜锈的,岁月悠久,眼下都成了绿色的了。


祭台【概念版】


龙首山山外


洞内设施【概念版】


 “大王,您是第一次来祭拜,指引帮衬是做臣下的本分,还望大王海涵谅解。”太祝大人温温说道。

 “你做你的,孤跟着学就是了。”

这样的地上诸神凡十数位,绕着环形的洞穴墙壁矗立,之前各放一个燔柴炉,高不过半米,圆筒形,由上面镌刻铭文画像的青砖砌成,燔柴炉是给大王焚烧诸神供奉物所用的,在燔柴炉旁边还各有一座燎炉,是供大臣们焚烧供品用的。

 “大王,天吴执掌天地生老病死之运营法则,地上的各处诸神也都为其马首是瞻,我蛇族并非是这一片土地上的原著民,先前的大戴国境内共计十四诸神,暗领着不同界域,先前的大戴国实为人族,先前对于各处诸神很是敬重,更别说天吴,这才保得他们全境几百年的安宁祥泰。我族非人,迁自他地,身负些许异能,个别者类比诸神,论本事来讲,本可以不用敬拜他们的,但是列祖列宗十分重视诸神,认为他们可以保佑我青丘国各处静谧无事,省去诸多繁琐,先王们也都微微拜上他们一拜,自然大王照办就是了。就是这样。”太祝大人走到一尊青铜雕像前,微微躬身,将手中篮筐里盛的各色布袋一样丢进一个。

 “这是喷水理草木的龙身鸟首神,自柜山至于漆吴之山,凡十七山,一千一百里,供其统领。大王您学着刚才臣下的方式拜一次吧。”

 大王便照葫芦画瓢做了一次。其余文武二十几名朝中要臣随着将祭品丢到了旁边小的燎炉内。

 “这是专司天上飞兽的人面牛身神,自钤山至于莱山,凡七山,六百三十里,供其统领。祭祀他,要在带毛禽畜中选用猪、羊做祭品,将其放在白茅草席上。祭品早已经准备好了,大王只管按照臣下所讲做就是了。”我看着,这座青铜雕像是一座人脸牛身,长着四只脚却只有一条胳膊的神灵,手里还拄着拐杖做出行走的姿势来,这就是飞兽之神。大王一一照做。

 “下面这位是鸟身人面之神,凡荆山之首,自景山至琴鼓之山,凡十山,八百九十里,此十山乃鸩鸟聚集之地,其羽剧毒,入酒夺人性命,是以祭祀主神,以图平安。吾等需在带毛禽畜中择一只雄鸡,祭祀后将其虔心丢入燔柴炉之内,使其沾满香灰,然后奉上一块藻圭献祭,这米要用稻米。”太祝大人嘱咐道。

 大王开始一一照做,只是在将雄鸡丢往燔柴炉内时,甚是气愤,其法非但不诚,而且可以说是几乎带着轻蔑的神气做的,以致于香灰四溅而出,大王乜斜着眼睛,心有不畅,咬紧牙关,作道:“他们也配!”

 那太祝大人似见此不解,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他那鹅黄色的蛇尾哒哒哒地颤动着,想必是现在真的是心惊胆裂了。

 “小人不知做错何事,还请大王恕罪。”战战兢兢。

大王只是不语,这时修刻薄说道,“因为你犯了忌讳,大王平时最憎恨的就是羽翅人,你还敢让大王给他们躬身祭祀,岂有此理!”

 大王转过身来,摆了一摆手,“罢了,和他无关,太祝大人姓谁名谁?孤好像并不见的。”

 “回大王的话,臣下之前是跟着先王的,之前也并未得蒙大王召见,故而大王不识臣下的。”

 “看你下腹的颜色,想必为国尽忠很多年了吧?”

 “回大王的话,臣下不才,以愚才钝思尽忠三十年矣。”

 “三十年了,都三十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呐!”大王深深地一叹,继续说道:“三十年前,孤还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孤记得,羽翅人那年袭击了狱门关。”

 “大王好记性。臣下彼时刚当值。”

 “那你之后就不曾听说过羽翅人挟持带走孤的承宇之事吗?”

那太祝是个老头子,头发都已经花白,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小的愚笨,成日里埋头于故纸堆之中,想着的是怎样让青丘国的礼仪恢复先祖之光,并不曾想过其他什么的。”

 大王不经意地咧嘴一嗤,“你是说现在青丘国已经是礼崩乐坏咯?”

 “臣下不敢,臣只是认为祖宗的礼乐乃国之根基,不忍看其慢慢消失,臣冲撞了大王,臣该死,是臣忧国心切了。”

 “哦?你忧国心急,那孤就是莺歌燕舞,耽于朝政是吗?”

 “老臣……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老臣只是……”

 “行了,地上凉,你们快拉他一把,起来吧,你不识,孤又不是昏君,不会嫉恨于你的。你说你忧国心切,孤若惩罚你,岂不真是昏聩白白落了话柄了?”他一味只顾咳嗽,旁边的下吏急着搀扶他起来。

 “大王莫生气,这鸟身人面之神和羽翅人是两码事。”太祝缓缓安慰道。

 “我岂有不知之理。太祝大人,咱们继续吧。”

 其余诸神形制和祭祀规矩也概不过如此。

 其余诸神,选其一二罗列在此:

一曰:巡行四海,传布天吴旨命的英招神,长着马身和人面,身上的斑纹同老虎类似,长有翅膀。槐江山悬浮在某处的半空,是天吴的园圃,讨伐奸邪凶恶,看管园圃的御兽,槐江山归其统领。

 一曰:人身羊角神,自尸胡之山至于无皋之山,凡九山,共计一千二百里,供其暗领,祭祀他们,在带毛的牲畜中选用一只公羊做祭品,祀神吃的米要用黍,这些山神一出现就会刮大风,暴雨倾盆,洪水滔天,农田便颗粒无收了,所以特别重视。

 一曰:吉神泰逢,其状如人而虎尾,是好居于萯山之阳,出入有光,可兴风布雨。凡萯山之首,自敖岸之山至于和山,凡五山,四百四十里,供其暗领。祭祀他,当用一只开了膛的公羊和一块上好的羊脂吉玉,并洒上祀神用的稻米。泰逢惩治昏君,以保国家贤者居位。

一曰:其状如人而二首的骄虫神,号为螫尸虫之主,双头包有巨型卵状巢穴,缟羝山山系,凡平逢山、谷城山、瘣山三座山,此三山实惟青丘国螫尸虫荟萃之庐,螫尸虫身负毒刺利螯,寄生于骨骼之内,噬死尸,好不厉害,好生祭祀其主神。

 一曰:人面而三首的神仙,名为“冢”,隐于苦山、少室山、太室山,三头皆长有羊角,四肢上长有虎爪,雎水、漳水穿山而过,冢时畅游于漳水、雎水之深渊,时徜徉于山谷之低洼,出入时常常身上会闪闪发光。此神主人之心神,若无此神,民心不宁。祭祀此神,在带毛牲畜中选猪、牛、羊齐全的三牲做祭品,玉器用吉玉。

一时间,洞内烟雾缭绕,檀香浓烈,人和神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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