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21

守望

那是清明时节，千山万壑都用自苍穹撒向人间的晶亮的银线装点，清晨的女儿拾起阿史塔特女神皇冠上散落的珍珠，镶嵌绿野大地。云烟从润湿的泥土中升起，借着以太的翅膀翱翔，在寂静虚空的群山之间酝酿。

所谓空，其实拥挤，有缭绕的云雾摩肩接踵，有山峦一重又一重与烟岚互扯，有轻密的雨表演跳下的慢动作，有暗淡柔软的日光透过云雾的罅隙千转百折地忽闪忽灭……

所谓静，其实喧闹，布谷鸟紧迫凄切地啼叫，充满整个天谷。

时珍曰∶杜鹃出蜀中，今南方亦有之。状如雀、鹞而色惨黑，赤口有小冠。春暮即鸣，夜啼达旦，鸣必向北，至夏尤甚，昼夜不止，其声哀切。田家候之，以兴农事。惟食虫蠹，不能为巢，居他巢生子。冬月则藏蛰。

“夜啼达旦，其声哀切”，李时珍是否也因为杜鹃的哀鸣而彻夜失眠？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相传古蜀帝杜宇，号望帝，自以德薄，便委国亡去，把帝位让给能治水的鳖灵，用一生勾勒了一个美丽的神话。

左太冲说，碧出苌弘之血，鸟生杜宇之魂。蜀地人都知道，每年春日，都有一种鸟，从远方而来，用极其悲切之声催人播种。

杜鹃哀怨声声，"啼血乃至。"那滴滴鲜血染红了一花，此花即名杜鹃花。

“山踯躅（杜鹃花），处处山谷有之，高者四、五尺，低者一、二尺。春生苗，叶浅绿色，枝少而花繁，一枝数萼，二月始开，花如羊踯躅而蒂如石榴，花有红者、紫者、五出者、千叶者。小儿食其花，味酸无毒。其黄色者即有毒，羊踯躅也。”

一股执念，幻化成花，一丛丛、一簇簇，在风中尽情燃烧、跳跃的火红，在青山绿水间云蒸霞蔚，自地连梢，艳如云霞，火红欲燃，是“明朝绯挂千山红”。

《神农本草经》中有记载:“踯躅（杜鹃花）味温辛，主贼风在皮肤中淫淫痛，温疟恶毒诸痹。”

《本草纲目》曰:味酸，无毒。杜鹃花全株供药用：有行气活血、补虚，治疗内伤咳嗽，肾虚耳聋，月经不调，风湿等疾病。

我是宁肯相信望帝化宇、杜鹃啼血的美丽传说的。

“凝成口中血，滴作枝上花”。心中生生不灭的执念缘于心底深沉厚重的守望，守望家国，守望河山，守望子民，守望每一粒播下的种子，每一份播种的希望。所以，为帝时兢兢业业、勤勉为民；为鸟时殷殷啼鸣，催人奋进；为花时可粲然绽放，退可为药镇咳平喘……

杜鹃鸟鸣啼了千年，杜鹃花绽放了千年，这一份守望，传承了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