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因为遇见你,我开始变得不知所措

这个城市总是惯于热闹,已是傍晚,白天里的浮尘还未来得及平定,眼下的街灯已经折射出昏黄的光,仔细一看,四周都染成了琥珀色,像黄色的糖,定格成一幅美丽的傍晚街景图。年轻的公司职员手提公文包在街边等待着公交车,全身上下妆容精致,但也掩饰不住写在脸上的疲惫。更多的,是牵着孩子的家长,他们步履轻快,神情俨然,似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家中准备晚餐,尽快过完这忙碌的一天。街道旁的小餐馆开始人满为患,呼叫声一浪接着一浪,所幸店老板早已熟练入耳不忘的本领,面对食客礼貌恭敬,应付自如。一辆接着一辆的汽车塞满了整个街道,来来往往,行驶艰难,连一声鸣笛都让人感觉是多余,繁琐而无力。

雨,说来就来,像火山爆发,令人猝不及防,给这个傍晚的街头增添多一道光彩,热闹的街头变得更加热闹。人们像在避难,各自奔向能够躲雨的地方,商店里,屋檐下,尽是人。公交站亭内被无意识的人群挤满,他们都努力地往内拥,生怕被豆大的雨滴打着。站在最外面的一排人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半,他们神情焦急,眉头紧锁,谁又知道这时他们经历过什么?公交车如期而至,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它,车轮溅起的水花毫不留情地往人们身上通洒一遍。车门已打开,车内的乘客拥挤得喘不过气,却阻止不了雨中等车人上车的热情。人们蜂拥而上,随即听见一句“我的天呐,你们就不能小心点吗?”……声音娇细而尖锐,显然是一位年轻的女子所言。不一会,公交车接着又开往下一站。

不知不觉间,黑夜已经捕获了整个街头,而雨还是不停地宣泄。这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一个公交站亭在闪烁。

姑娘站在公交站亭最靠内的一角,他手里提着一把湿漉漉的花纹伞子,白暂的脸庞神情自若,她并没有因这场雨而暴躁焦急,反而时不时微笑地用纸巾擦拭着身上的雨滴。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跑过,急不择途地躲进公交站亭,他完全没有防雨的准备,衣服被雨水浸透,脚下还不停地流着身上的雨水。看着身旁的姑娘,他把脸扭到一边去,尽量去躲藏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姑娘看着小伙子,微微一笑,接着拿出纸巾向他递去。她轻轻地碰了碰小伙子的肩膀,他没有反应,再碰一碰……他愕然地回过头,被眼前这位陌生姑娘所惊吓。他没有说话,只是急促地接过纸巾茫然地往脸上擦,随后又呆呆地望着一直被雨水冲洗的街道。其实,小伙子很想靠近姑娘,但不知为什么,却做出一副违背内心的样子,有时他会偷偷地望向姑娘的位置,他很想上前去问姑娘要伞,离开这个可恶的地方。

姑娘喊道:“嘿哈哈!这雨一直下,这回我可赶不上吃妈妈做的晚饭喽。”

小伙子默默不语,他的身体开始显得有点不自然,他的腿微微地抖动一下,接着又打了一个哈欠,万般艰难地用手捂着嘴巴使劲地抹了抹。

姑娘再次靠近小伙子递出纸巾,并悄悄地对他说:“你的鞋子是不是……”小伙子低着头打量着自己光秃秃的脚丫,很是羞赧地双脚并拢,但还是掩盖不住内心那份难以名状的尴尬。

小伙子无意识地抬头望了她一眼,顿时两颊通红,眼眸里透射出些许欢愉的光芒,他立马接过纸巾往嘴上擦。由于被雨水泡浸太久,小伙子的嘴唇已发紫,拿纸巾的手指外皮也变的褶皱,这下,他再也不加掩饰了,把姑娘递过的纸巾统统抽出直接往头上擦,藏挟在头上的雨水很快把所有的纸巾都浸湿。他一时太过用力而至于弄得头发乱蓬蓬的,像刚脱下一顶久戴头上的帽子,最后,他还是很自信地拨弄了一下头发,努力地恢复原来的样子。

姑娘为此感到不安,或许是因为久等未至的公交车,又或许是自己的言语给小伙子带来的心理负担。不一会,姑娘靠着公交站亭里的椅子坐了下来,望着小伙子的背影,说:“你也坐一会吧!站久了,总会累。”小伙子迟疑了半刻,缓缓地坐在离姑娘的不远处,他开始感受到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体温,这使他变得温顺和自然起来。“刚刚很感谢你……”小伙子微笑着对姑娘说,但他仍然显得有点拘谨。姑娘盯着小伙子蓬乱的发端,发现上面缀满了一点点细小的纸碎,她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害怕提醒他会使他难堪,只是无言对小伙子点头微笑示好。

末班车已到,车上的照明灯射得老远。

姑娘从容自然地站起来向公交车招了招手,起身时她轻轻地把手中的雨伞移到靠近小伙子的位置,接着又急忙地向公交车走去。车上除了司机,竟空无一人,她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镇定地坐了下来,再也没有回头。

小伙子的目光突然从远去的公交车中醒悟过来,一下子被四周的冷清所抹杀,孤独感在心里不由暗自生成。他动一动身子,“啪……”一把花纹伞子从椅子上滑下来,这时他才意识到姑娘遗落了伞,他立刻捡起向公交车追去,可不知怎么的,他又停了下来,大概是因为他也猜想到这是姑娘的意思。其实此时的他比任何人都需要一把伞。

雨水慢慢地放缓了些,雨滴在微风的吹拂下漂浮不定,街灯映照,一下子整个街头显得格外朦胧。小伙子撑起雨伞,十指紧紧地握住余温依存的伞柄,瞬间他精神抖擞,独自向街道一角走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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