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七律脉络浅析八十二

赠从兄阆之

李商隐

怅望人间万事违,私书幽梦约忘机。

荻花村里鱼标在,石藓庭中鹿迹微。

幽径定携僧共入,寒塘好与月相依。

城中猘犬憎兰佩,莫损幽芳久不归。

【注解】

1. 从兄:同祖伯叔之子年长于己者。即堂兄。《韩非子·外储说左上》:“申子请仕其从兄官。”宋叶适《刘建翁墓志铭》:“建翁内事两世母,奉从兄,抚幼弟。”

2. 怅望:惆怅地看望或想望。南朝齐谢朓《新亭渚别范零陵》诗:“停骖我怅望,辍棹子夷犹。”唐杜甫《咏怀古迹》之二:“怅望千秋一洒泪,萧条异代不同时。”

3. 私书:隐秘不公开的书信。《墨子·号令》:“挟私书行请谒及为行书者……皆断无赦。”张先 《卜算子慢》词:“一饷凝思,两袖泪痕还满。恨私书又逐东风断。”

4. 幽梦:隐约的梦境。宋张先《木兰花》词:“欢情去逐远云空,往事过如幽梦断。”

5. 忘机:消除机巧之心。常用以指甘于淡泊,与世无争。唐王勃《江曲孤凫赋》:“尔乃忘机绝虑,怀声弄影。”宋司马光《花庵独坐》诗:“忘机林鸟下,极目塞鸿过,为问市朝客,红尘深几何?”

6. 荻:多年生草本植物,生在水边,叶子长形,似芦苇,秋天开紫花。

7. 鱼标:卖鱼时设立的标牌。

8. 石藓:生在石上的苔藓。唐皎然《酬秦山人系题赠》诗:“思山石藓净,款客露葵肥。”夏完淳《谢康乐游山》诗:“石藓碧幛开,文藻曲波冷。”

9. 幽径: 僻静的小路。唐王绩《赠李徵君大寿》诗:“灞陵幽径近, 磻溪隐路长。” 宋杨万里《春晴怀故园海棠》诗:“一番过雨来幽径,无数新禽有喜声。”

10. 寒塘:寒冷的池塘。唐王维《奉寄韦太守陟》诗:“寒塘映衰草,高馆落疏桐。”

11. [猘犬:疯狗。比喻狂暴之徒。清陈玉树《乙酉春有感》诗:“鸡陵关外雨萧萧,猘犬狂奔去未遥。”

12. 兰佩:即纫兰佩。《楚辞》卷一《离骚》:“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东汉·王逸注:“纫,索也。兰,香草也,秋而芳。佩,饰也,所以象德。故行清洁者佩芳,德仁明者佩玉,能解结者佩觿,能决疑者佩玦,故孔子无所不佩也。言己脩身清洁,乃取江离、辟芷,以为衣被;纫索秋兰,以为佩饰。”

13. 幽芳:清香。亦指香花。唐张九龄 《南还赠京都旧僚》诗:“欲赠幽芳歇,行悲旧赏移。”宋欧阳修《丰乐亭记》:“日与滁人仰而望山,俯而听泉,掇幽芳而荫乔木。”

简译:

看世间万事皆不随人意,真是无比地惆怅。今修书一封说一下我的归隐之梦,以期与你相约忘机之心。

找一个开满荻花的村子,再找一处石头上爬满苔藓和有麋鹿踪迹的庭院,不妨以卖鱼为生,在那里一垂钓钩。

然后,不时地邀请高僧来,在明亮的月光下,一起漫步于寒塘边的幽径。

朝中那些像恶犬一样的人,不喜欢闲德之士,你千万不要在那里长待,而污了你美好的声名呀。


脉络浅析:

这首诗表达了对官场的厌恶之意,以及自己的归隐之心,并劝诫其堂兄早日抽身官场。

首联以情起笔,使用了因果关系流水句。上句是因,下句是果。言万事相违,失落惆怅。所以“私书幽梦”,而“相约忘机”。

颔联承接上联的“幽梦”而写,幽梦是什么呢?那就是,荻花村里立鱼标,石藓庭中共鹿迹,隐士生活也。

颈联承接上联继续写“幽梦”,月色寒塘今正好,把樽幽径待僧来,依然是隐士生活也。

尾联扣回首联的“约忘机”,是全诗的灵魂。为什么约忘机呢?因为“城中猘犬憎兰佩,所以你“莫损幽芳久不归”。也使用了因果关系流水句,上句是因,下句是果。即赞扬了堂兄阆的高品,又有劝其归隐,抽身官场之意。

整首诗使用了因果关系流水句句法,以及借代和比喻的修辞手法,联联相承,遥相呼应,深刻地表达了对官场的厌恶之意和归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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