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路

妈妈一生姐妹五个,妈妈是姐妹中的老幺。据妈妈说姥爷是个方脸大眼睛的男子,姥姥小脚不识字。打我记事起,便没见过姥姥及妈妈所描述的美男子一样的姥爷,但我一直都觉得妈妈她们姐妹五个应该是遗传了姥姥的相貌特征,因为她们姐妹长得十分相像,可是没有一个是那种大眼睛的人,而妹却应了隔代遗传影响,天生的一双大眼睛,所以一看妹的那双眼睛我更确定了,妈妈她们姐妹肯定不遗传姥爷的基因。

二姨大妈妈12岁,打我记事儿起一直在妈妈的口中听到的便是二姨在婆家不是很“吃香”,好活没少干,可是婆家的人,包括自己的丈夫也就是我的二姨夫都不是十分的看重她,一生中育有两儿两女,孩子们也 不是十分的敬怕她。按我的理解二姨的一生应该是一个不是十分顺心的一生。

一个月前二姨在我所居的东北的省会级城市做了检查,被确诊为肺癌。一家人惯用最通俗的方式对二姨隐瞒着病情,妈有些看不过眼儿,觉得是该告诉二姨事实真相,因为她要对自己的后事有个安排,一天在妈的气头上,像气话一样把二姨的病情告诉了她。本以为二姨听了以后整个人会崩溃,而她却是用另一种方式面对着大家,那便是逃避,不面对现实,总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说着:“我没事儿,我不是癌。”

二姨的病情在确诊后经全家人商量决定不做手术也不打算采取化疗的治疗手段进行治疗,对于她的病只采取了保守的治疗方法。对于采取保守治疗,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昨天下午二姨夫给妈打了电话,说二姨可能快要不行了。我带着妈去了二姨家,让她们姐们再见一面,到了那里,二姨的氧气机一样开着,已经瘦得只有一把骨头的二姨,头反倒显得有些大,细细的脖子显得那样无力,双手双脚那会儿却是我见过最可怕的颜色,紫黑色,也许是因为有氧气机的支持,二姨还会时不时的一口一口的大口喘一下气。妈,走到她身边,拉着二姨的手一直在说:“二姐,我来了,别害怕,你没事儿,能好,你哪次有病,只要我一来你就能好,别怕”。二姨只要一闭上眼睛,妈就喊一句:“二姐,别睡,睁开眼睛看看”这时二姨也会很配合的把眼睛睁开。她们一直在重复着这样的话,重复着这样的动作,二姨可能真的也有些累了,妈再叫她时,她已经不能再睁眼,她突然间挥手示意二哥过去,嘴巴凑到他耳边,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累了的她这次倒是很安静的躺在了那里,气口接一口的倒着,不能顺畅的呼吸,看得让人十分揪心。

而此时在二姨的房间以外,人们也都没闲着。二姨的老儿子,请了一位“阴阳先生”在按着只有他们才懂得的那套规矩,在指挥着除了妈和我之外的所有人干着“应该”干的一切,“装老衣服都拿出来吧,把外套套在棉袄上,棉鞋拿出来,袜子准备好,对了老妹子(二姨的小女儿)你把这白线数出80根来一会儿要用……

看着屋外一群忙得有条不紊的他们,心里矛盾极了,人还没有咽气就开始准备着给“死人”的行头摆放好,可是我也一样不敢对“白”事儿的安排有太多的言辞,因为我也相信一些关于鬼魂的话。这种难过而又不敢阻挡矛盾心理,压得我有些透不过气来。我不想亲眼看着一个人就那么在你的眼前就那样活生生的走了,不管走的是否安祥,毕竟她再没有重来的机会,我特别惧怕亲眼见到这一场景,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里,出门后我以为我会泪流满面,然而让我意外的是眼睛竟没有流出半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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