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绿已没什么了,信件被公开也没有太大影响,坚强叹息几声,安慰着阿青。
“你放心,她只是因为我先提分手不服气罢了,她其实看不上我这个农村小混混,不会一直纠缠的。”
阿青擦了眼泪,挤出个笑容说:“我不嫌弃你,我相信你是个能挣大钱的男人。”
坚强有些感动,但这感动之外又有很重的压力感,他说不清压力感从何而来,只能暗暗提醒自己不要东想西想,要照顾好阿青。
因为被公开了信,小绿还想跟坚强复合的事在村儿里传开。
那些大嫂大妈们有事无事都要教训坚强:“强娃子,阿青那么老实,你要对得起她哦。”
“对的,阿青太老实了,都没有打电话去骂那个狐狸精,你可不能欺负她。”
“嗯,我们看着你长大的,你要是再敢乱勾搭,我们都饶不了你!”
听着这些话,坚强心里很不舒服,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坚阿妈不给阿青好脸色,觉得这个儿媳表面老实,暗里很有心计。
这件事完全可以和坚强私下解决的,假装不识字把信拆了,还让村医当众念,这么一闹开,是把坚强架在火上烤。
关键是小绿单方面想复合,坚强又没有答应,还被人数落。
坚阿妈很想把这件事背后的弯弯绕绕讲清,可是看到大儿子愁眉苦脸的样子又算了,有些事说穿了更让人难受,只要阿青真心跟大儿子过,这些事也不计较了。
坚强为了让阿青打消疑虑,抽时间给小绿打电话,然后当着阿青的面讲明一些事。
“我已经结婚了,我们之间不可能重新来过,请你不要再联系我。”
小绿刚接到电话还挺惊喜,听了他话后又愤怒又悲伤,怎么会这么快已经结婚了?
发愣好久后,她才说:“你提分手的时候是在说气话啊!我都没有答应,你怎么变心变得这么快?”
可是坚强不理她的质问,直接挂断电话,还让父母去换了号码。
看清他是真的不会和小绿复合了,阿青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晚上又在房间里特意等着坚强。
回了屋,坚强倒头就睡,阿青摇醒他。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阿青脸红了,看他又要睡着,才鼓起勇气怯怯地问:“你、你是不是从没有喜欢过我……才一直不跟我那个?”
阿青的问话,坚强没有回答,只含糊“嗯嗯”两声。
阿青的眉头又皱起来,这是默认不喜欢自己了?
阿青含泪说起来:“你不喜欢我,我一开始也不喜欢你呢,是看你像女人才放心嫁给你……这样斯文的人就算打人,也应该打得不是很疼嘛?我是从小到大被老爹打怕了。”
坚强又好气又好笑,又有点心疼,气是因为被说像女人,笑是觉得阿青的想法幼稚可笑,心疼是为阿青被打而心疼。
他琢磨,为什么阿青说他长得像女人?
仔细想想,他长得四分像母亲,三分像父亲,还有三分自己特点。安静的时候,是带了点女相。
第一次被说像女人,真的很无语,但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很多,盼着和阿青以后能相处好。
坚强保证不打她,还答应抽空和阿青一起去娘家。
提了礼物回娘家,老青笑坚强太瘦了,会不会缺了某些能力呢?
他阴沉着脸没有回答,对着阿青也冷冷的。
两天后,老青提了几瓶什么鞭泡的酒,来请他们一起喝。
逼着灌了坚强喝下好几杯,也许是酒起了作用,也许是逐渐接受阿青,他和阿青成了真正的新婚夫妻。
婚礼已过了一个多月,坚强得找份工作了,只靠种地可挣不了钱。
有了家庭,不宜去太远的地方打工。他进了市里一家小食品厂,当面点师。
厂里是给一些需要供应早餐及零食的酒店、旅馆提供馒头、包子之类,还有各种糕点,分当天鲜食和包装食品两类。
坚强具体要做的就是和面、揉面,用手工做出好面团不用机器,是为了制成有地方特色的食品。
工资在当地算高,又提供一个单间小寝室,每周休息一天,算是打工的群体中待遇较高的了,工作还比较合心。
常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洞房花烛夜算大喜,能找到稳定的正经工作也算喜事,可他总是显得心情很不好。
人的一生,除了生理性的吃喝拉撒维持生命,还有很多别的追求。
坚强心里闷闷的,他一方面想有所追求,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只能这样混到老。
人的智慧不是耍小聪明,最大智慧是处理各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能在各种关系里保持平衡,一定会在某一领域获得成功,否则,暂时有成就也终将失败。
处理不好人与人之间的各种关系,所得成就越大,还会败得越惨烈。
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都是一些家庭琐事没处理好,给家族带来毁灭性打击,给国家也造成动乱。
比如刘邦、吕雉;比如李隆基、杨玉环;比如咸丰、慈禧、同治、光绪……
小人物坚强当然没那么大影响力,可也足以让家中不宁,他高兴不起来,琐事烦恼太多了。
让他处理家庭琐事,要么让事情变得更糟,要么一味逃避。
除了阿红和橙橙与他日常生活交集不多,多数时候在外约会没什么琐事,他在生活里还是比较迁就女人的。
黄儿乐于搞小资情调的仪式,坚强觉得那些仪式太假,但还是尽量搞些小惊喜,满足她愿望。
但是当与黄儿的家人有分歧后,坚强是不愿在她家人面前让步的。
也许当初求大伯出面说和,并更努力做出成绩,就能让黄儿的父母改变态度,但他不愿意低头!
天性那般,要是肯低头,也不至于少年辍学,离家漂泊了。
小绿表面大大咧咧,但看言情电视剧的时候,仍然沉浸在剧情里又哭又笑,对那些编的情情爱爱着迷。
坚强深信女人是离了爱情没法活的生物,而对男人来说爱情没那么重要,只要狠下心,没有什么女人忘不了。
他再也不想深爱任何女子,只想有人和他组成家庭,然后他可以全力做事业。
他以为阿青看起来木讷老实,可以少了很多麻烦,结果还是有很多麻烦——不论什么样的女人,都是麻烦的生物啊!
阿青总是追问有没有喜欢过她?坚强说不出那些肉麻字眼,只能“嗯嗯”两声不否定也不确定。
阿青又总要问起从前的恋情细节,让坚强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时想真实讲述一下,阿青又要生闷气,认为他对前女友们念念不忘;要是随口敷衍几句,阿青又要怪他看轻了她,把她当醋坛子。
最后只能一说到那些就赶紧扯开话题,或者干脆减少和阿青谈话。
看影视和小说,坚强最讨厌那些乱七八糟的家庭伦理剧,大大小小的矛盾看得人心累。
男人为什么没那么多杂事?只能说是女人心眼儿小,爱计较,芝麻大的事儿能吵得跟天塌了一样。
更认为那些作者乱编,哪有那么多恶心桥段?什么多角恋、绝症、谎言背叛、死也不放的纠缠、莫名其妙的误会……等等等等的巧合,太会凑情节了。
他没料到,命运会让他的生活上演那些桥段,经历过了才知道,真实人生往往比小说和影视还狗血!
要过怎样的人生,不是所愿如何便能如何,常常还会事与愿违。
结婚还不到两个月,可这段时间里,他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有点怕见坚阿妈和阿青,他星期天也借口加班没回去,可这样仍然躲不开烦恼。
坚阿妈打电话来说:“你多劝阿青几句,让她改变一些嘛。她做菜只会煮和焖,不管啥蔬菜都放盐加白水煮,不管啥肉都切块儿油焖,讲了几次要换点花样都不听。”
于是打电话询问阿青,想调解一下。
阿青哭着解释为什么不会做菜:“我吃过的菜都少,怎么会做呢?求求你劝妈多给我点时间,我慢慢学啊。”
她娘家老爹老青很不好,挣的钱很少带回家,全靠青外公养家,她弟弟妹妹又小,农田里的活儿只能她和母亲做。
加上老青很少回来,别的家庭人员对饭菜也没什么要求,能用有限的食物填饱肚子已不错,哪还讲究什么色香味?
等弟弟妹妹不读书了,家里条件好了很多,食物丰富些,可青妈虽不是傻子,智力也确实低于平常人,她尚且什么事也做不好,又怎么教女儿阿青?
坚强心软了,不好再责怪阿青:“我只是问问原因,你不要紧张,不会做菜好好学就是。”
劝了她,又打电话给坚阿妈求情:“妈,你多些耐心教她,不要总是指责嘛。她胆小,一吓着了更学不会。”
想骂阿青两句,坚阿妈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连儿子都觉得是自己很凶吓着了儿媳,还能怎么说?
坚阿妈希望逢年过节亲戚朋友来时,让阿青炫耀一下厨艺,能让人看着娶个好儿媳这才面上有光。
为了小小的虚荣心,当然倾尽所能教儿媳,阿青也算学得还快。
可学了没两道菜,她不愿意学了,说坚阿妈对她太苛刻,总是大声指责她,宁愿去田里做农活儿,也不愿意学做家务了。
坚强家承包了鱼塘,爸爸又在做粉丝卖,还开着小卖部,农田里的活儿多数时候请人帮工,他们尚且做农活少,又怎么能让年轻小媳妇儿去做体力活儿?
又闹矛盾了,坚阿妈打电话给坚强:“你快把阿青带市里去嘛,仔细打听一下,问问有没有哪里招工,让她有个工作估计会好些,可能年轻人窝在村儿里也确实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