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甘心,母亲老了,我却没有好好报答她

上午正在开会的我,忽然接到侄儿打来的电话,第一反应就是可能母亲有什么事了。抓紧冲出会议室给侄儿回电。

电话里侄儿不紧不慢,还问我是不是在上班。我按着狂跳的心,平静地回答侄儿:是的,我在上班。你有什么事吗?

“奶奶让我打电话给你,她想你了,她说让你快来看她一眼,她病得很严重,气都出不来,昨晚差点死了。”听着侄儿的话,我心如刀割,全身软得无力,整个人要瘫倒下去的感觉。

给主持开会的领导发了个信息后,我向着六十公里之外的老家母亲的方向奔去,一路上心情沉重如巨石压着心脏一般无法呼吸。回忆母亲的种种,我的内心满是自责。恨自己啊,为什么如此无能?

父亲已经走了三年多了,母亲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老家生活着,我们兄妹六个她哪一家都不去。她就住在老家的新房里,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发呆、一个人睡觉。大哥和大姐家离她不足百米,他们每天经常去看看她。我和二哥、三哥、小妹就只有周末去看她了。每次去都给她带点吃的喝的,可是,母亲每次都不收下,一定要我们带回来给孩子们吃。她总是说:“我已经吃不了了,带回去给孩子们吃吧,不要放坏了。你们要趁年轻,能吃的要吃,不要像我现在一样,想吃都吃不下去了。”

母亲的话总是让我泪目,心疼得要命。

年轻时的母亲是我们村里最勤快最能干最讲究最吃苦最善良的人,很多老人都在我们面前说母亲是每天出门最早收工最晚的一个人,她为了把我们兄妹六个拉扯大,父亲在外地工作,她一个人在家又要管外又要管内。每天除了在外面做着繁重的农活外,回家了还要拖着疲劳的身体为我们洗衣、做饭,养牛喂猪各种家务。

为了补贴家用,母亲还充分利用自己会制订衣服的本领给村里人做衣服、缝补衣裤等活计,每晚都要忙到深夜一两点,第二天又天不亮就出门务农。特别是母亲在生小孩后因为身边没人照顾,寒冬腊月天经常都是在月子里就抱着衣服到池塘边打开冰面洗衣服,加上她性子又急,为了赶时间经常都是用手直接抓煤加火,导致母亲到四十岁时双手满是裂口,一个个如金鱼的嘴,红红的,看着都钻心地疼。那时我正在读初中,母亲经常在我们身边说:“你们要好好读书啊,你们看我吃了这么多苦,手都开成这个样子。”

我一定要好好读书,以后好好报答母亲。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记得那时我还写了一篇文章,就叫《妈妈的手》,感动了老师和同学。

高考后我考取了省外学校,一个人离开家乡,到三千公里之外的山东去读书。每晚听到火车的声音,我的心都在滴血,我太想家了,太想我的亲人了。

每次想得无法,我就写信回家。后来听母亲说,每次听父亲读我写的信,她都要哭一次,是心疼的哭,也是幸福的哭。

一个小时左右,我到了普定,约上二哥、三嫂和小妹,我们来到了秀水。

看着憔悴的母亲,满头的白发蓬乱地散落着,她坐在沙发上无力地向后倒着,眼泪一直流过不停。母亲今年八十三岁,她真的老了。

母亲哭着喊着我的名字说:“你就给我找点毒药吃,让我安心地去了嘛。唉,在这人世间太苦了。”小妹泪如雨下,坐在母亲旁边一直大声劝她。我站着没了意识,感觉一个叫“死亡”的可怕的魔鬼的东西就在我身边,我好无助好无能,看着母亲的痛,我像个傻子一样无能为力。

母亲从六十岁开始耳朵就不好了,听力下降,要大声说话她才能听到。我给她配了助听器她就是不习惯,说没用,听不到。

看着痛苦的母亲,我们决定不再征得她的同意了,马上送去医院。

今年母亲多灾多难,已经是第四次生病了。

先是拉肚子,一直输液吃药都不见好,母亲身体本来就瘦弱,根本受不了长期的输液,断断续续近两个月都不见好,后来我认识一位研究中草药的邓医生,给他买了三小包草药去给母亲吃,第二天就痊愈了,真的很是奇迹。这也是为什么母亲要让我找毒药给她的原因,在她的心里,我认识的人多,要找什么样的药都有。

第二次是母亲一个人在家里提水去浇蔬菜把脚给弄疼了,也是反反复复近一个多月才治好,那段日子我们很是担心,几乎每天都要去看看她,把她接到县城来呆上一两天她又要让马上送她回去,母亲就像一个小孩一样,前一分钟才说同意后一分钟又不同意了。老小老小,老人真的就如小孩一样。我们都只能依着母亲,随她想做什么,一切都由着她。

第三次是上个月的事了,母亲哮喘严重,出不来气,二哥他们把她送到了县中医院住院治疗。我接到电话后到医院陪了母亲几天,大概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母亲天天吵着要出院,病情已经减轻很多了。但是她经常对我们说不要花冤枉钱了,她就是太节约了,她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死也死得了,不要医了,你们大家都忙,不要打扰你们了。没办法,我们只好把她接回小妹家。

经过了这次的病痛,母亲好像一下子看开了。她说她不回秀水了,就在小妹和三哥家在了。因为我住在安顺,经历离婚负债,无房不方便。二哥也是无人管,家不成家的。所以母亲让小妹告诉我们,她不和我们住不要有什么想法。我真的好疼好疼,母亲,我会有什么想法呢?我对不起你啊。希望母亲长命百岁,长寿,多活几年。我有房子了,条件好些了,我一定要把母亲接来和我在一起,每天好好陪着她。听说母亲不回秀水了,我们发自内心的高兴,这样就好了,每天有人陪着她,特别是我不经常在她身边,她能和小妹、三哥们在一起,我放心多了。

在小妹家住了十几天后,三哥家来把她接去了。在三哥家住了十几天,她又要吵着回秀水了。没办法,又只好送她回秀水,这次大家都担心她的身体,大哥一家都过来陪着她了。

好景不长,才几天的功夫。母亲又第四次生病了。

小妹给母亲收拾衣物,我提着母亲的东西扶她上车。一下子想到母亲好可怜,她就像我的孩子一样,以前女儿要送去哪里,也是给她收拾一袋衣物,简简单单的就一小袋衣物,感觉就是她全部的世界。

现在,我提着母亲简简单单的一小袋衣物,我感觉这就是母亲的一生了。

我流不出泪,可我的心在滴血。我恨这扯蛋的人生,这有生有死,无奈、无情又无能的人生。

送母亲到县城后,兄妹几人商量了一下意见,考虑到母亲不同意去医院的想法,担心各种检查对她的折磨和摧残,我们联系了一位有点技术开私人诊所的朋友,就送她到那里去输液。给母亲输液的时候,她一直在念,说不要花钱了。小妹坐在旁边一直劝着她。母亲是冠心病加哮喘,本来是小病,就是母亲不配合,又不按时吃药。听三嫂说,母亲在她家的那些天,母亲经常不吃药,三嫂只能监督她吃。母亲就会如小孩一样说三嫂经常压她吃药。

输了一个多小时后,母亲可能是病情加重,哭得泪流满面的,小妹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开导她。看着老泪纵横的母亲,我在心里无助的呐喊:老天啊,能不能让我母亲不要受这份罪啊!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啊。

下午五点后母亲输液结束了,三哥来接我们到他家做饭吃。母亲到家后病情不见好转,又给她吃了点药。

吃饭的时候母亲滴水未进,劝她吃她总说吃不下去。过了一个多小时,母亲病情好多了。我们一家人陪着她一起看电视,到了九点过的时候,让她喝了杯牛奶。

母亲还洗了脚准备睡了。我看着母亲的样子心情好多了。就和二小姐起身回安顺了。

今天打电话给小妹,才知道母亲的病情没有好转,现在已经送到县医院正在输液。

希望母亲的病会好起来。我不甘心,我还没有好好回报您啊,母亲,您一定要好好的!

我在此用这些文字记录下母亲的不易,就是希望此生母亲幸福,我在此祈求天下善良的人,为我的母亲一起祈福,祈福母亲健康长寿,祈福天下的母亲永远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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