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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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边还残留着一抹红霞。

鸟儿鸣叫着飞回老巢,炊烟袅袅上升,空气中弥漫着柴草和饭菜的香气,村落里的灯次第亮了起来,电视机的声音已经从屋子里传了出来,呼唤调皮顽童回家吃饭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忙了一天的人们准备吃饭休息,而老张正在忙着。

老张是位焊工,这不趁着麦收回来帮家里收麦子,他正用家里的焊机修补破损的拖车箱,接好了电线,拿来焊条和面罩,放好搭铁线,他用焊钳夹着焊条轻轻一触拖车箱,火花四溅,腾起阵阵烟雾,开始修补车箱。

他弯着腰,低着头聚精会神地工作,炎热的天气和高温作业,汗水早已密密麻麻凝在他的额前,顺着脸开始外下淌,浅蓝色的汗衫已紧贴在后背上。

突然,他感觉后背有人拍了一下,这是谁呢?

他从面罩后面探出头来,:“哎呀,是大哥呀!”

:“兄弟回来也不吭一声,好让我给你接风洗尘呀!”

:“我也是刚到家,这是麦忙天,我得赶紧修补修补,还没抽出空来去哥嫂家呢!”

老张心里很明白这个大哥,抠门得很,是一个铁公鸡一毛不拔,想从他那里混口吃食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他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有事!绝对的有事!

果不出所料!

:“兄弟,你看咱村子里会干焊工的倒是不少,但他们的水平那真是大次,都不如兄弟你,你像老二歪,老魁还有中军,都不中球用!你看你专门焊管道的,那是要经过压力测试拍片子的,他们那都不中,就会焊个彩钢棚子、楼梯,哪能跟你比……”

:“大哥,你就说让我帮你焊啥吧?”

老张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嘿,嘿嘿,你瞅瞅兄弟这性子太直了也太急了!就是,就是我的拖车牵引杠断了,麻烦你帮俺焊焊”大哥边说边从身后的三轮车箱后拿出断成两截的牵引杠。

:“中!拿过来”

:“那就麻烦你了!”

老张心里真有些不痛快,但是自家弟兄不好不意思不帮忙,明知道这要搭功夫又要搭材料,但他这人心就是这么善良,看别人难处不帮,他办不到。


牵引杠是连接拖拉机和车箱的重要部件,为一直径为五公分的圆柱,断裂部位太厚,必须打破口,然后再逐层焊接这样才能焊得密实,用得长久,否则就是在表面怎样焊都是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打磨除锈,开破口,然后开两根搭在一块开始焊接,火花四溅,随着焊钳的起起落落,牵引杠上被烧得通红,已经融为一体了。

:“来,兄弟喝瓶水,”

:“先不忙,我再焊一遍”老张看了一眼大哥,大哥竟然破天荒地买了瓶饮料!

咦,怪了!今天铁公鸡拔毛了!

老张抓紧干活,时间已经不早了,这肚子咕咕叫了这嗓子也被烤得直冒烟,又渴又饿,但焊接这活中间最好不要停顿,否则容易夹渣,焊不好也焊不牢,影响使用效果和产品寿命。

:“哎,这麦天真不好过,天太热了!热得嗓子都冒火了!要不我来两口?”

:”啥?我想着你也不会那么好心给我买瓶水!”老张心里嘀咕着。

:“那你就喝吧”

咚,咚咚咚,一阵水灌入喉咙的声音传入耳中,老张刚好完活儿,看见大哥仰着脖子喝着那叫一个痛快!

:“哎,又凉又甜!来兄弟,我知道你不会嫌我这嘴角子的,给喝两口,看你热的,脸上都是汗!”

大哥边满脸堆笑地说着边把剩下的这半瓶水递给老张,那眼神中透露着一万个舍不得。

:“大哥,我不渴,真不渴,我这个人爱出汗,干活前我就喝了两壶薄荷茶,你喝吧。”

:“真的?那,那我就喝了,天真太热了!”

咚,终咚咚,啪!大哥一仰脖,把水喝个底朝天,然后满足地往地下一扔,满脸的惬意!

:“看看,还是兄弟这手艺棒,焊得结实又漂亮,走,到哥家去喝两杯去”

:“大哥,不用客气,自家人,隔日我再去”


:“那,那好!我回去了!”这位大哥把牵引杠往车里一放,扭着身子,用脚蹬着车子向家中驶去,老张门口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一条干瘦的棍子。

啪!老张狠狠把空瓶子踢了一脚,那瓶子在天空上打着旋儿飞出去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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