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3614

    我的名字叫3614,以前姓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名叫“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614工厂”,曾经为祖国的国防建设流过血流过汗,出过力。改革开放能让少数人先富起来,能让国家强胜,可任何胜利的事业都会有牺牲品,每一个战役的胜利,都要有战士去牺牲,五星红旗不都是千千万万战士的鲜血染红的吗?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我就是改革开放的牺牲品。

    在改革浪潮如火如荼的时候,我的军工使命就算完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把我“过继”给了中国集装箱集团,这时我的姓就是“中国集装箱集团”,名叫“长沙湘野汽车改装厂”,全名叫“中国集装箱集团长沙湘野汽车改装厂”。我被“继父”收留了两年,给我留下一个吃饭、睡觉栖身的地方:“生活小区”,然后很快就把我的工厂卖了不知有多少个亿,我是不知道究竟卖了多少钱,只看到昔日的军工厂变成了今天的橄榄城。接着我就被“继父”中国集装箱集团抛弃了,据说是交给地方政府,于是我们应该要改姓“地方政府了吧?”不管跟谁姓,总比没姓好!我们也认了。却听说地方政府不肯接收,于是我成了没人要的“孤儿”。目前国家在进行“退伍军人及无军籍职工信息采集”,我小区里大多数都是为国防建设工作了几十年的退休无军籍职工,可没有地方愿意給他们采集,听说原因就是地方政府没有接管,目前只是代管。十多年过去了,我的小区还没有一个正规的、被法律、被社会承认的名字。我还是怀恋过去的“家”,自己給自己恢复了原来的名字,任然叫“3614”,所以我现在的名字就叫“3614小区”。一个没有被注册的名字,就像一个没有户口的人。

    我原来是一个军工企业,五星红旗上也有我的鲜血,老山前线射向敌人的炮弹上也有我的汗水。我现在老了,退休了,只要国家强大,我做一回牺牲品也无所谓,虽然我的“细胞”们只是靠一点微薄的几乎是目前最低的退休金过日子,但他们看到自己下一辈的孩子们享受到了改革开放的成果,于是也满足,也很是感到欣慰。因此他们没有希望或者奢望社会对他们有多大的回报,只求不要被遗忘。

    我老了,没多大用处了,只希望能有尊严的活着,有尊严有体面的死去!

    我的身体里也有毒瘤,希望得到排除,我的“细胞”需要健康,毒瘤吸允了他们的血,这血养肥了这些毒瘤,应该到了清除这些毒瘤的时候了!

    以前,我曾经是一个许多人羡慕的军工企业,退出军工“历史舞台”前夕,和当年许多国有企业一样,其实早已病入膏肓。

    因此“退出”成了必然,破产只能是最后结局。

    一个快死的人除了亲人的悲伤外,就是心地善良者的怜悯和同情。

    可一个即将破产的企业却成了一块圆圆的蛋糕,“破产”就是一把切蛋糕的刀!

    “蛋糕”的主人中国集装箱集团拿着这把刀,心痛的切着这块不花一分钱就到手的“蛋糕”。

    当看到老鼠在路边“溜达”的时候,我就会想到这块蛋糕,想知道之前已被本地老鼠偷吃过的“蛋糕”还剩多少?

    我的细胞们,原本应该是“蛋糕”的主人,对于这块“蛋糕”是闻不到,看不着的。

    他们牢记而今流行的一句话,那就是:“抱怨没有用,一切全靠自己!”

    他们不再逢人就说“我叫3614”,不再标榜曾经的辉煌。

    他们只想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做好自己愿做的事,做好能使自己快乐的事。

   

        2018年11月30日于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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