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好文献综述的十个准则

翻译自: Ten Simple Rules for Writing a Literature Review - PMC (nih.gov)

各个科学研究领域都对文献综述有很大的需求，这种需求来源于日益增长的科学出版物数量，例如，Web of Science在2008年收录的关于疟疾、肥胖和生物多样性方面的文献数量分别是1991年的3倍、8倍和40倍。面对如此浩繁的文献资料，科学工作者无法仔细阅读他的研究领域内的每一篇新发表的文献。因此，阅读对新近发表的文献所做的总结（综述）是更有效也是必要的做法。虽然对科研成果和科学家的评价主要来自原始的研究论文，但有时效性的文献综述能引发新的洞见，因此也被会被广泛阅读。为了能发挥这种作用，文献综述需要以一种专业的方式来组织。

如果在一个研究领域从零开始做文献综述，将会付出极大的工作量，这就是为什么相关领域内的科学工作者去做这个领域的文献综述是最合适的。一些研究生院会开设写文献综述的课程，让他们的研究生以写文献综述的方式对他们的课题有一个完整的了解。然而，大部分科学工作者在如何写文献综述上并没有详尽的看法。

写好一篇文献综述需要在各种任务之间反复横跳，从检索和筛选相关文献，到从不同的资料来源整合信息，从批判性思维到复述、评价别人的工作，以及文献引用的技能。在这篇文章中，我将分享在我的博士生和博士后阶段写作25篇文献综述的过程中所总结出来的10条简单的准则，这些想法和创见是从跟合作者和同事的探讨中得来的，也来源于审稿人和编辑的反馈。

1、确定主题和目标读者

要如何确定综述的主题呢？当今科学界有如此多的科学议题，以至于你可以耗费一生的时间在考虑综述的主题这件事上。一方面，如果你花了几年的时间去选择综述的主题，其他人在这期间也会有跟你相同的想法。另一方面，只有仔细推敲后确定的主题才能写出一篇精彩的综述。综述的主题必须是：

你感兴趣的（在理想的情况下，应该是你阅读新近发表的一系列跟你的课题相关的论文后所产生的想要做一个总结和评述的想法）
领域内重要的研究方向（这样能吸引领域内研究者的兴趣，也能找到足够多的文献资料）
明确界定的主题（否则你将会面对成千上万的文献，使你的综述工作无法开展）

潜在的综述主题可能来源于论文中提出的一系列待解答的问题，也可能来源于日常阅读和讨论时灵机一动的想法。除了确定综述的主题，你还应该确定你的目标读者。通常情况下，一个主题（例如，计算生物学中的web服务）将会自动的界定读者（计算生物学家），但相关领域内的研究者也会感兴趣（如计算机科学家、生物学家等）。

2、检索和筛选文献

在确定好主题和目标读者后，就可以开始检索和下载相关文献了。这里给出5个建议：

记录下你的检索方式（以便于别人可以重复你的检索结果）
记录下一时找不到全文的论文（后面用其他方法查找）
使用文献管理软件（如 Mendeley, Papers, Qiqqa, Sente）
预先确定筛选文献的标准（这些标准可以包含在综述论文中）
不仅要搜索领域内的研究论文，也要搜索相关的综述论文

你很有可能会发现别人已经发表的文献综述，就算不是跟你准备要写的主题一模一样，至少也是相关的主题。如果在你的研究课题内已经有人发表过综述，我的建议是不要放弃，继续进行你的文献综述工作。

图1

（图1：相关研究领域内需要的文献综述类型跟已经发表的研究论文和综述数量的关系，如果研究论文和综述都很少，则需要阐明研究问题的综述，如果研究论文很多而综述很少，则需要做文献综述，如果研究论文少但综述很多，则需要之处阐明进一步研究方向的综述、如果研究论文和综述都很多，则需要综述的综述。）
图中右下角的情况并不只是一种理论上的情况，例如，在气候变化对植物病害的影响的研究中，就出现了文献综述比研究论文多的情况。

在你的综述中讨论前人综述中的方法、局限和结论
尝试寻找在前人综述中没有涉及和有待探讨的新角度
结合新发表的文献资料

在搜索相关的文献时，可以运用以下的几个原则：

尽量全面。
使用不同的关键词和数据库（例如， DBLP, Google Scholar, ISI Proceedings, JSTOR Search, Medline, Scopus, Web of Science），
看看谁引用了相关论文和图书章节。

3、边阅读边做笔记

如果你只是阅读了文献然后就开始写综述，那么你需要非常非常好的记忆力去回想起：是谁做了这方面的工作、让你影响深刻的内容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等。我的建议是，在你阅读的过程中，就记下你感兴趣的内容、怎么去组织综述的想法，以及综述的写作内容。如此，当你阅读完你筛选出来的文献后，综述的大概雏形就有了。

当然，这个雏形还需要很多的重写、重组和重新思考的地方，从而让综述的思路更加完善和一致，通过这种方法能避免从白纸开始写作会遇到的许多困难。在做笔记时不要只是简单复制粘贴文献里的内容，而是要用自己的话复述内容。另外，使用文献管理软件插入参考文献能节省大量的时间。

4、选择综述的类型

当你完成了文献的阅读和笔记，你会对综述的材料有一个大致的了解。是时候决定你要写的是小综述（ mini-review）还是大综述（ full review）了。一些期刊更加青睐那些聚焦于最近几年研究成果的短综述，同时限定字数和引用文献数量。小综述不等于次等的综述，它们对那些工作繁忙的读者可能更有吸引力，尽管它们不可避免的简化一些议题和省略一些相关资料。大综述有更多的空间和自由度去详尽探讨特定研究领域内的复杂问题和进展，但也有可能被忙碌的读者束之高阁。

在小综述和大综述之间可能存在一个连续统一体。同样的观点也适用于区分描述性综述（descriptive reviews）和综合性综述(integrative reviews)。描述性综述侧重于每个研究的方法、发现和解释，而综合性综述试图从综述材料中找到共同的想法和概念。记叙性综述(narrative reviews)和系统性综述(systematic reviews)之间也存在类似的区别: 记叙性综述是定性的，而系统性综述试图基于已发表的证据来检验假设。当系统性综述以定量的方式分析定量结果时，它们就被称为meta分析(meta-analyses)。不同综述类型的选择必须根据具体情况而定，这不仅取决于所能找到材料的性质和目标期刊的偏好，还取决于撰写综述所需的时间和合作者的数量。

5、既要保持议题的集中性，又要能吸引广泛的兴趣

不管你是打算写大综述还是写小综述，最好集中在一个议题上。仅仅为了全面而引入材料容易把综述写作引入无的放矢的情况。保持议题的集中性这一点在跨学科的综述上可能有矛盾，因为它的目标是建立起不同领域之间的桥梁。比如，你在写一篇关于流行病学方法在思想传播建模中的应用的综述，你可能会倾向于包含两个领域（流行病学和文化传播研究）内的材料。在某种程度上这是有必要的，但在这种情况下，一篇议题集中的综述只有聚焦于流行病学和文化传播的交叉领域才是可行的。

虽然集中性是一篇优秀综述的重要特征，但也需要能引发广大读者的兴趣，这一点可以通过讨论综述的主题对其他学科领域的影响而实现。

6、保持批判性和一致性

文献综述不像集邮，一篇好的文献综述不是简单的总结，而是批判性的讨论、发现研究方法存在的问题，以及指出研究的空白。当读者阅读完一篇文献综述后，他应该能大致获得以下的信息：

相关领域的主要成就
争论的主要问题
尚未解决的研究问题

想要面面俱到是不容易的，最好是能找到合作者：有些人擅长总结已经取得的成就，有些人擅长发现尚未解决的问题，有些人擅长预测将来的发展方向。除了保持批判性，还要保持一致性，例如，对正面观点和反面观点的选取，对现在的研究和过去的研究的阐述要保持一致。

7、找到文章的逻辑结构

一篇好的综述论文有很多显著的特征：及时、系统、表达准确、主题集中、批判性思维等，良好的组织结构是让读者愿意花时间阅读的重要因素。跟通常的研究论文不同，引文、材料与方法、结果、讨论这种文章组织结构并不适用于文献综述。但是对研究背景的介绍、对要点的总结和厘清研究思路等方面对综述论文还是同样适用的。

那么要怎么组织综述的结构和思路，使得读者也能沿着同样的思路深入阅读呢？用思维导图的方法画出文章的组织结构图是一个好的方法。思维导图能够帮助我们有逻辑的排列和连接文章的各个部分。这不仅能帮助我们写作，也能帮助读者理解文章的思路。

8、善用反馈意见

文献综述通常和研究论文一样要经过同行评议。通常，结合审稿人的反馈可以极大地帮助改进综述论文。在以一种全新的思维阅读综述后，审稿人可能会发现论文中不准确、不一致和模棱两可的地方，这些地方由于作者的思维惯性而没有被注意到的。在提交前再读一遍草稿是有必要的，因为在最后时刻修改错别字、跳跃和混乱的句子可以让审稿人专注于对文章的内容而不是形式。

反馈意见对于写好一篇文献综述是至关重要的，应该从不同的同事那里寻求反馈，从而获得对文章初稿的不同意见。这些意见可能会有冲突，但总比没有反馈要好。对一篇文献综述的多样化反馈观点可以帮助我们确定一个科学问题在当前的共识。

9、可以包含你自己的研究成果，但要客观

在许多情况下，文献综述的作者会发表与他们所写的综述相关的研究。这可能会产生利益冲突: 作者要怎么客观地报告他们自己的工作呢? 一些科学家可能对他们发表的内容过于兴奋，因此可能会在综述中过于重视他们自己的发现。然而，偏见也可能发生在另一个方向: 一些科学家可能会过分地轻视自己的成就，因此他们会倾向于在综述某个领域时淡化自己的贡献。

综述的作者应该客观地审视自己的研究成果，如果有多位合作者，可以把不同的研究成果分配给利益不相关的合作者评述。

10、与时俱进，但不要忽略以前的研究

鉴于科学研究论文的出版速度不断加快，今天的文献综述不仅需要了解某一研究领域的总体方向和成就，还需要了解最新的研究成果，以免它们在发表之前就过时。理想情况下，文献综述不应该将刚刚在出版的一系列论文中解决的问题确定为主要的研究空白。考虑到这些论文要在科学期刊数据库收录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综述作者最好能密切关注那些预发表的论文。一些综述作者宣称他们已经浏览了截止某个时间点的所有文献，但考虑到同行评议可能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在修订阶段对新出现的文献进行全面搜索仍然是值得的。评估刚刚发表的论文的贡献尤其具有挑战性，因为几乎没有什么观点来衡量它们的意义和对进一步研究的影响。

不可避免的是，在该综述发表后，有关该主题的新论文(包括独立撰写的文献综述)会从各个方面出现，因此可能很快就需要新的综述。但这就是科学的本质。祝你能顺利写好一篇文献综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