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着夫人拿的紫苕昭君裘吗?”钰笺给周惋盈披上外白扬纱,正在理肩处道。
“紫与我这瑶琴不相配,且放这吧”周惋盈拂了拂肩上的莹珠,眼色长淡。
“是”
“此次乐宴非比寻常,还是别太张扬的为好”周惋盈拿起木桌上的赴宴名册,指尖滑到纪殊炫的亲王衔誉,眼底视着他名讳许久。
“小姐,夫人和老爷已上轿了”屋外侍女来报。
“去把瑶琴拿来”钰笺将琴拿稳,扶周惋盈上了单轿。
宫门外,各色各式的轿仪纷纷停下,落下万种风情的艳丽女子和少著英猷的清资俊子。那附身迎妻子下撵的是温桓郡王,那为夫君整别衣襟领口的是一品夫人兼羽湘郡主,那紧跟妻子身后,为其拿萧的是第一将军杨信长子……
由钰笺垫手扶下轿,落地后,抬眼观望这炫目荣华,不觉缭乱。她在寻与她从小到大的炫哥哥,自从有了王妃,似乎对自己越疏越远,她仅别的素钗也随着摇动。倏然间,她看到方下马的一男子,只看到背影便觉是极其佳人,他半散的黑发上连起与白衣相配的红带,转过身时,那素貌如朗月般清丽,如潘安般俊俏。待他轻轻抬眼时,周惋盈回过神来,也只是微微暗慨一番。
“你怎不穿我给你的紫衣?”夫人韩氏道。
“母亲,这宫宴只是来比奏乐歌舞,又不是来选夫君,再者我已惯于朴素,这衣便免了罢”
“此宴皆是五品及以上官员妻子,你何不趁此机会寻一个好郎君?”夫人道。
“我是何心意,母亲又不是不知?”周惋盈已听倦了择夫的良言,对此不置可否。殊不知方才所望的公子恰听到她的回答,不禁留意起来。
“若是让你父亲听见,怕又是一阵训斥”
宫门内后花园中,内侍宣旨命各王爵朝臣皆入席入座,面前的长桌已陈满了蜜饯花果与肉食素菜。有用琉璃盏盛的豆枣泥糕,有用金碟上的姜汁蟹肉、如意金卷、龙衔贵鱼等贵品。有用白瓷盛的凤丝百子汤、唐花吐蕊粥等宫品,人人品尝。
“太后,皇帝到————”传口宦官道。
众人皆是行跪拜礼,道“参见太后、陛下,望太后与陛下福寿金安,国朝繁盛永昌”
“免罢,此宴便是为庆皇帝新充后宫,延绵龙嗣为办的,无需多礼。”太后道。
“是”
“贵妃、宸妃、敬妃、惠妃、淑嫔、安嫔到——”
由贵妃为首,携领各宫宫主入内。
“给太后、陛下请安”又是一阵礼。
“免罢,敬妃淑嫔你二人有身孕,礼便免了”太后道。
“是”
“入席——”
周惋盈也同样入座,她发现此宴三席,而她的炫哥哥正好在她对面品着茶,心情顿时明朗了许多,再看他旁边,并无王妃身影。
“国朝育人已礼为首,乐为次,诸位各怀绝技,朕已阅遍了单奏乐声,不如尝试新的比试”朱祁镇道。
“在每席面前,都有一竹筒,按照每席的人数,女子去抽取签子,签子上有三个字,抽中同一字的为一组,三组进行合奏比试。而男子则另行去抽取我面前竹筒中的签,抽中与女子组一样的字,则需随本组乐声舞剑”贵妃道。
“现在便抽取吧”太后道。
周惋盈抽到“花”字,温桓郡王夫人李氏抽到“阴”字,羽湘郡主抽到“醉”字,杨信妻子张氏抽到“醉”字等,各人都按字重新入席。纪殊炫走至“花”字组后方,周惋盈见对面的“醉”字组与“阴”字组都不见纪殊炫,忙回头一看,竟与他痴痴对视,半久才道一声:炫哥哥,纪殊炫只是含礼地笑笑。
“陛下,贵妃娘娘,我们醉字组女子奏乐缺一位”一位夫人道。
“我还未签”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凌昀若着淡紫色长裙入内,钗黛面花掩其未于的病色,怀抱高品琵琶,极为惊艳。
“给太后、陛下、贵妃娘娘请安”
“快免了,入席吧”凌昀若早已看清各组都是何人,不论男女。她果断地抽取最后一签,正是“醉”字。
她与同组身后的殷丞御相互一礼,不作多情。纪殊炫紧盯着她神情,似乎不放过她面上任何多余的笑意。
“给各组一炷香的时间,商讨所奏曲目以及每人负责的声部,陛下,我与易王说几句话”贵妃得到准许后召纪殊炫。
“她身体还未痊愈怎就来了?”贵妃道。
“回娘娘,王妃许是不知我已替她请假,才匆匆赶来”纪殊炫应答。
“她入了醉席,就定了要奏乐,你多留意着些”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