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一个人的故事

                          日本

（我们船的船名RIGI VENTURE，总长200米，最大宽度32米，总载重量64000吨。这次运的是玉米。）

        2017年12月7日星期四。凌晨3点起来确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别是日本时间又比国内快一个小时，昨晚其实并没睡着，因为外面一直有各种声音。这里的夜格外寒冷，港内海风阵阵，刺鼻的海腥味弥漫到整个港口，似乎连呼吸也变得困难。夜，就在这腥味和海涛声中渐渐消散……0800（船上通用世界时记时，后同）换班去吃早饭，是饼和粥，吃完便匆匆睡觉了，因为实在太困了。下午1600继续值班，1700顶班来了去吃晚饭，2000下班睡觉。今天算是在船的第一天正式值班，我大概已对这之前满怀憧憬的工作有了初步了解。值得一提的是，今天值班同班水手（以后统称小武哥）去检查缆绳时，工头来问我要“cargo light”（后称货舱灯），因为日本人的英语发音和我们相差甚远，所以我一开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于是他便在纸上画出一个灯泡还写出“cargo light”，看着他满脸尴尬的笑，我虽知道他想要灯但却不知道灯在哪，只好让他稍等，然后叫来三副，三副得知情况后又在高频里呼叫小武哥……我独自面对的第一件事便这样解决了。小武哥和我是这次一起上来的，他告诉我船上装卸货的基本程序，值班人员的基本职责，还有一些其他相关注意事项等。第二次是我去给工人拿的货舱灯，工头看着我微微一笑：“you are a cadet?”我答道：“yes.”工人们纷纷竖起大拇指，我不大理解他们的意思只是回以相同的手势，工头说：“thank you. we do.”他们自己连接好了货舱灯，于是我便离开了。早上下班前小武哥问工头哪里可以买到“horse oil”，但看起来工头并不知道“horse oil”是什么，于是小武哥写下“馬油”，“哟，馬油……”工头这才知道，他说可以去药局买不到10美金，离这不远，小武哥打算明天下去买来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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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12月8日星期五。夜依旧十分寒冷，港内海面阴暗，偶尔泛着些许粼光，一簇一簇，像火焰一样，看着那波光，即使浑身发抖心里却也不怎么冷了。0400开始下起了小雨，岸方暂停卸货。0800下班吃了早饭之后和小武哥一起下地去买马油，路上问了几个行人药局怎么走，令人诧异的是第一位老人（女）连头也不抬就只顾自己脚下匆匆前行了，还是第二个年轻人给我们指的路。一路上我们都靠右行走，总和迎面而来的路人碰头，此时却猛然想起我们已不在中国。行至一个路口，我们又不知该如何走，于是问了旁边一位大叔，他先是口头告诉我们怎么走，然后又回屋拿了纸画出图示给我们，这是我在异国感受到的第一份温暖。我们到达药局，售货员是一位小姐，在问过“house oil”之后小武哥还是要了纸笔写下“馬油”，售货小姐摸摸头说着一些我们都不懂的话，从她不好意思的表情看来这里大概是没有了。当我们准备离开时，那位小姐却跑在了我们前面，我一时之间竟有些懵然，她出去站在马路边向我们招手，待我们上前她指着不远处一家药局：“nine o´clock，open”，说着还比出九个手指，我们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小武哥连忙说：“thank you,thank tou.”而那位小姐则是连连点头挥手致意，道过谢之后我们便去向那家药局了……这是我上船后的第一次下地，又或许，这一次根本不算是“下地”，不是因为时间太短，也不是因为没买东西，原因只自己以后才渐渐明白。1130饭钟响，吃饭，炸鱼块，萝卜丝，土豆片。晚饭白菜，青椒肉丝，羊肉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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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12月9日星期六。昨晚半睡半醒，凌晨又起来值班，此时已感到十分无聊了，漫长的夜，只是很困，很冷，又很静。远处一条船从头到尾都亮着灯，空荡荡的海港内外，只有它与我们为伴，此时不知从何而起我脑中居然浮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这句诗来，是呵，虽其意思与当下不尽相同，然却有异曲同工之处。0615上引水，我以为是要离开日本了，没想到只是换靠个码头，水头让我去船头听从大副指挥，我慌忙跑到船头，他们已经开始解缆了，大副见我问：“你是不是新卡带（船上对实习生的统一称呼）？”我回答是，他让我不要插手，只在一旁看着。’短短几分钟的离泊操作程序，我却深刻感到了学校学习的不足，这次面临真实离泊操作也是我工作开始的标志。大副也看出了我的焦虑，他叫我多向老水手学习，他们经验丰富，是实习生上船初最好的师傅，我看着水手们的笑脸，那是一种对新人的关怀和包容，至少当时我是那样认为的。船开了，此时太阳也已升起，远处的海鸥一群一群都飞起来，飞成一条线，只见那些黑点慢慢远去，逐渐消失在视野里。早饭粥，油饼。上午水头让二水（后称“守奇”）带着我去甲板上认识了一些设备和设备地点，守奇比我早上来四个月，他虽然在二水的位置但实际也是实习生，所以我和他之间便有了些话题。午饭鸡肉、花菜炒肉、白菜。下午休息。1730送引水下船，收舷梯。晚饭，牛肉。晚上一直睡不着，因为船一直摇，还有就是热，不时冒汗，我还以为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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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12月10日星期日。3点醒了一次，应该是习惯港口的值班时间了。0650闹钟响，0655起床，整理好后去吃早饭，牛奶面包，这顿饭是上来之后吃的最不习惯的，牛奶倒还可以，面包有点甜的掉牙了。0745甲板办公室集合，我先被水头安排去打扫楼梯，后去帮他们洗舱，水头只让我在上面开水关水，偶尔给他们吊些工具下去。有趣的是，上午水头在高频里问三副几点，三副回复1040，干了许久之后又问，1020，原来跨时区了。中饭，土豆丝，花菜，鸡腿。下午洗舱，我依旧在上面待命。船在行驶中风很大，那些被船撞碎的海浪随着风都打在脸上，虽不是很疼，但会顺着脸颊流进嘴里，那便是又苦又咸又腥的滋味了。晚饭面条，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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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12月11日星期一。今天早饭蒸饺，刚端上来吃了一个，广播“甲板部前后准备”，大家匆匆忙忙去带缆靠码头。我来到船头才想起忘了戴手套，大幅把他的手套给了我，事后大幅告诉我，以后一定要记得无论任何时候只要出了生活区就一定要带好安全设备，还有就是无论多忙哪怕走的快一点也千万不要跑，因为船上很容易跌倒。这是上船以来大副对我的第一次教导。靠泊完已经9点多了，去吃了没吃完的饭。上午依然帮着洗舱，中饭鸡胗，牛肉，萝卜丝。下午值1600到2000的班。晚饭牛肚，牛肉，包菜。今晚继续值班0400到0800。

        2017年12月12日星期二。夜很冷，愈加感觉到时间的漫长难熬了。早饭饼，是我不喜欢的，什么都没包，很干，难以下咽，好在还有咸菜。今天终于忍痛开了15块国际漫游流量包，网速十分慢，不过能够上网找一两个人聊天已是极好了，之前在岸上时几乎无时不刻刷新着动态，而如今竟然过了好几天的无网生活，这一点恐怕我之前从未想过吧。中午饭胡萝卜丝，土豆片烧肉，鱼。晚饭土豆排骨。

        2017年12月13日星期三。0330起来值班，对船上的这种极为不规律的作息有了初步认识，4—8的班真的很难熬。0630换靠码头。早饭包子稀饭咸菜。中饭包菜花菜培根肉。晚饭白菜牛肉洋葱。

        2017年12月14日星期四。虽然已经醒了但仍是很困，看了看时间0318，却又不得不起来。早饭炒饭，火腿鸡蛋。上午很困，却难以睡着，11点不到便起来穿好衣服等饭钟了。中饭，土豆丝，花菜，鸡爪，身边的人都把鸡爪给了我，于是中饭吃了一个小时……晚饭，白菜，洋葱炒蛋，猪肉。

        2017年12月15日星期五。0330起来值班，很困，因为外面没什么事，所以偶尔在甲板办公室打瞌睡。早饭面条，西红柿鸡蛋汤。临近中午虽然饭钟还未响，但香味已经窜入房间了，船上的作料可能很单一，每次都是相同的气味，即便如此，我还是很期待大厨会做出什么菜，因为不得不说上船这么多天还没有哪件事能比吃饭更使我激动……中饭，萝卜丝，芹菜培根，鸡翅。晚饭牛肉，黄豆猪蹄，白菜。晚上8点半上引水，9点开航，收舷梯，这是上船以来最累的一次了。不过开航了就不用再值班，可以安心睡到明天早上7点。

        印象：日本人并不像书中所说那么矮，相反有很多高个子。

那位工头，马路上的大叔，和药局的女售货员给我印象很深，工头总是很谦虚礼貌，大叔对人热情相助，售货小姐则漂亮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