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似水年华】——童年的麦场

走过人生的长河,蓦然发现,童年这本已经合上的书才是最美的。忍不住内心的憧憬,总想悄悄打开它,感受那扑面而来的芬芳。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农村到了五月,土地上滴满农人的汗珠,空气中飘洒着麦香。大人们把麦子从地里割来,捆成匝,用车子拉到一个空地上,然后解开匝把麦子铺成一个圆在阳光下晾晒。晒干之后,年长的老人赶着拉着石磙的牛不停画圈圈。那藏着的麦粒就一个个出来了。麦草呢,被大人们堆成垛,一个连着一个。童年的麦场很大,全生产队的人都在那里收获希望。麦子晒干之后,人们把它拉回家中收藏。没了大人们的忙碌,偌大的麦场立刻空寂了。这时该孩子们登场了。那打麦场就成了农村孩子的“迪士尼”。

小时的我是孩子王,统领十几个年龄相差不多的孩子。每天傍晚从学校的笼子里出来,回到家中匆匆写完作业。那时的作业好少,我们有大把的时间来玩耍。

写完作业,一呼百应去家东面二百多米的打麦场。十几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麦场,捉迷藏是常玩的游戏。一个个麦草垛是天然的躲避机关。

石头剪刀布,谁输谁来捉。每次都是小玲姑负责捉。真是奇怪了,她怎么就这么背呢?想是这样想,但是还是喜欢躲。较小的孩子很容易被找到,但是像我这样稍大一点的孩子就不容易找到了。我们会和她围着一个草垛转圈圈。小心翼翼窥测到她开始向这边找来,然后跟着她开始往相反方向退。即便隔着几米,也如同隔着万水千山。直到月亮出来,有的小伙伴还是没被找到,好多次是觉得没意思才自投罗网。

麦场被一条大路分成东西两部分。路两旁是两排白杨树。记忆中的白杨树非常粗壮,得两三个孩子合力才能将它围拢过来。道路完全被白杨的枝叶遮蔽,是夏季天然的避暑之地。


六月中下旬,白杨树奏起婵儿的歌声。那歌声此起彼伏,很是聒噪。我们这群孩子会在夕阳西下时带着铲子和瓶子去逮婵的幼虫。一旦发现一个薄薄的小洞,赶紧用手去抠,如果那洞越抠越大,那里面一定躲着婵的幼虫呢。果然,手指被爪子挠了。马上,胜利的喜悦挂在脸上。天气干燥的情况下,铲子就会派上用场。我们从夕阳西下一直逮到一片漆黑。赶紧回家吃点饭,拿上手电筒又来到麦场。手电筒在一棵又一棵杨树上逡巡,一个个婵的幼虫成了俘虏。那时的天好黑,偌大的打麦场只有几个孩子和几把手电,但是我们一点也不害怕。怕什么呢?一次我正聚精会神地拿手电筒照杨树,哪还顾得上脚底呀。突然觉得右脚底下怎么软软的,猛地一跳,迅速用手电一照。“妈呀,癞蛤蟆!”我大叫起来。其实并不是怕它,只是觉得它有点丑,有些恶心人。直到现在,那份触感仍停留在右脚下。天更黑了。“小军,把你妹带回家了!”老妈的圣旨在黑暗中降临,于是带着小伙伴们回家了。

放暑假了,天气越来越热。那时人们家里很少有电风扇的。不能这么热着。人们不约而同地聚到打麦场睡觉。我们拿上席子,拿上被单和枕头,来到打麦场。一打麦场都是人,孩子、大人、老人、男人、女人。大人们摇着蒲扇在一起聊天。孩子们有追逐的,有聚在一块讲故事的。风一吹,树叶沙沙响。一个个孩子打起呵欠,用被单将身子一裹沉沉睡去。

十月份,打麦场又成了大人的专场。大人们在打麦场收获玉米和大豆。收花生时,我们这些孩子要负责看护。一片花生,一个孩子。那时,我经常被妈妈派去看花生。看的工作很乏味。那时的我会把自己的笔记本带着,里面有好多贴画呢。一边看花生,一边画古装美女。花生晒干了,拉回家了。我收获了一个满是古装美女的本子。这个本子被小伙伴们争相传阅,当时的得意历历在目。

冬天来了,麦场又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没下雪时,我们最喜欢赶麻雀。那时的麻雀好多,喜欢到麦草垛寻粮食吃。它们一只只在麦草垛上快乐地吃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我们几个孩子手牵着手走向麦草垛,速度越来越快,突然一同大叫。麻雀听到叫声一只只扑楞楞地往天上飞。望着满头的麻雀,我们开心地大笑。下雪了,孩子们可不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我们相约去打麦场。打雪仗,堆雪人,天地间回荡着孩子们的笑声。

可惜,农业的机械化已经不再需要打麦场了。给我们带来童年欢乐的打麦场被一栋栋房子占据。它彻底消失了!就像我们的童年,已经渐行渐远到看不见踪影。好想回到那段美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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