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还是坏人，有时候真的写在脸上

大表姐谈对象后，把男孩带回家让家人过目。小伙子是邻县的，眉目清秀，皮肤白皙，给人感觉干净，斯文，是某单位的办公室科员，家庭条件不错，亲戚的背景更是不可小觑。还不抽烟，不喝酒。舅妈很欢喜，热情的张罗，并承诺尽快安排两人的婚礼。我们这帮表兄妹也很高兴，都送上真诚的祝福。

唯独不高兴的是小舅。送走客人后，他公然反对这门亲事，说小伙子靠不住。舅妈急了，骂他糊涂，这么好的人，打着灯笼没处找，别忘记咱家的出身。这下，小舅火了，啥出身，我不偷不抢，凭本事赚钱难道错啦？听我的没错，不能看着闺女往火坑里跳吧。舅妈不再说话，但开始耍性子置气。

小舅发火是有原因的。自小，小舅说是跟着姥爷做生意，其实就是摇拨浪鼓的小买卖。小舅身材魁梧，心眼好，为人也不错。就因为这点，早就到了成家的年龄，却没有人看得上。毕竟，势利是人的通病。姥爷去世后，他挺能倒腾，迅速甩掉推车，在旧房子里囤积些货物，小规模的商店赫然成形。

他价格公道，质量保真，生意做的相当红火。30岁那年，舅妈出现了。在亲戚和邻里的帮助下，俩人就在商店里结婚成家。舅妈也很勤快，两人不分昼夜的苦干，终于走向康庄大道。不过，对于过去的苦日子，小舅始终耿耿于怀，谁若是提起，他觉得特没面子，总是发脾气。

后来，我陪着母亲问究竟怎么回事。小舅叹口气说，我这辈子走南闯北，见的人多了。尤其男人，都说小白脸，坏心眼。这小伙子脸色苍白，感觉特别的阴。最让人不放心的，无论我说什么，他都能对答如流，掩饰的也巧妙，看上去没有任何毛病。可是，这世界上怎么就会有完美无缺的人呢？

母亲就劝说，你呀，别总觉得自己了不起，你没文化，好多东西跟不上形势，以前的老眼光该改换了，我就看小伙子不错。不管怎么说，小舅就是不同意。说宁愿断绝父女关系。母亲也生气，撂下句，爱咋地就咋地吧。大表姐得知后，毅然收拾东西，直接来了个不辞而别。

小舅呢，压根不当回事，看上去无怨无悔，不管不问，倒是对二表姐的管教更严了。大约有两年多的光景吧，有天晚上，大表姐带着孩子突然回来了。见到小舅，扑通就跪下，哭泣着说，爸，对不起，我应该听你的话。小舅呢，也是泪流满面，扶起大表姐，满脸泪痕的回答，孩子，别哭，别哭，回来就好。

从大表姐口中得知，当初她离家出走后，和小伙子就同居结婚。没想到，婚后，那人就是个混蛋，心眼特别小，总是想算计别人往上爬。因为实力不如人家，最终刷下。他就把所有的问题推到大表姐身上，说他是丧门星，整天的打骂，还在外面找了不同的女人，扬言，若是不同意离婚，早晚杀了她。

小舅当时脾气就上来，要过去上门讨说法。舅妈吓的不轻，你那老胳膊老腿，哪里是人家的对手，好在孩子平安回来，不过就不过吧，谁让我当初不听你的话呢。大表姐也表示，同意离婚，就带着孩子把后半生过完。孩子是爹娘心头的肉，看到大表姐梨花带雨，小舅最终选择妥协。

小舅识字不多，讲历史却头头是道。他喜欢听说书。能叙说《岳飞传》，《三国演义》，《大明英烈传》，还能讲胡雪岩，袁崇焕等。他给我讲过这么个故事。李鸿章带三个人推荐给曾国藩。碰巧，曾国藩出去办事，李鸿章就让他们在外守候。曾国藩回来后，李鸿章说明来意，准备让三人上前侍候。曾国藩摆手拒绝。回应，左边的是个老实人，可以做采购后勤，中间的阳奉阴违，不能重用，右边的则是个人才，我很欣赏，必重用。

李鸿章不解，曾国藩释疑，左边的人看到我，态度温和，小心翼翼，中间的，表面恭敬，待我刚走开，直接摇头晃脑，态度不端，右边的始终傲然矗立，不卑不亢，眼神清澈凛然，实属难得。事实很快证明，曾国藩的眼光确实准确。最右边的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台湾巡抚刘铭传。

如今，小舅早已驾鹤西去，大表姐也另有了安稳的家。但这个事让我感触很深，小舅以他丰富的人生经历，见证着人世间的各种色彩。我不迷信，但对相由心生这句话非常认可。好人还是坏人，有时真的写在脸上。每个人出生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相貌就会随着心境发生变化。猥琐者，多獐头鼠目，心虚者，多眼神游离，凶残者，多面目狰狞。当然，仅做参考而已，信不信随你。（文/孙新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