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研读》223：三王世家（三）

          三王世家（三）

王夫人

王夫人是赵地人，和卫夫人一起受到汉武帝宠幸，王夫人生下儿子刘闳。在刘闳要被封王时，王夫人正在病中，汉武帝亲自过去探视。他问王夫人：“你的儿子要封王了，你想把他封在哪儿？”王夫人回答说：“有陛下在，臣妾又怎敢胡乱说话。”汉武帝说：“虽然是这样，但你也应该有所倾向。你想把他封在哪儿？”王夫人说：“我愿意把他封在洛阳。”汉武帝说：“洛阳有武库敖仓，扼守天下要冲，这是汉朝最大的城池。自先帝以来，还没有皇子封在洛阳。除去洛阳外，其他地方任你挑选。”王夫人没有回答。

汉武帝说：“关东国家没有超过齐国的。齐国东靠大海，城郭广大，仅仅一个临淄城就有十多万户，天下膏腴地区没有超过齐国兴盛的。”王夫人用手拍打着脑袋谢道：“太好了。”

王夫人去世后汉武帝很痛惜，派使者封她说：“皇帝谨派使臣太中大夫明捧上玉璧一双，赏赐王夫人为齐王太后。”刘闳被封齐国时年龄很小，不幸早亡，他没有子嗣，国家被废除成为汉朝郡，天下人都说齐地不适合称王。

所谓“受此土”，是说诸侯王开始受封时必须要到天子祭祀土神的地方社稷接受土壤，然后再到自己的封国建立国社，每年都要加以祭祀。《春秋大传》中说：“天子国家有泰社，各诸侯国受封时的颜色是东方青土，南方赤土，西方白土，北方黑土，中央黄土。”所以封到东方的取青土，封到南方的取赤土，封到西方的取白土，封到北方的取黑土，封到中央的取黄土。根据方位不同取不同颜色的土壤，用白茅包裹，封存到国社中。这表明诸侯已经受封于天子了，这叫做主土。对于主土，诸侯必须建立国社进行供奉。“朕承祖考”中的“祖”是指祖父，“考”是指故去的父亲。“维稽古”中的“维”是指度，意指考虑，“稽”是应当，是说要顺应古今潮流。

齐地的人多变化计谋，不习惯礼义，所以汉武帝专门对齐王进行告诫。齐王来到封国后，左右大臣都用礼义维持，不幸他中年夭亡，但却没有什么过错，就像策文中所要求的那样。

《书传》中说“青采出于蓝，而质青于蓝”，是说教化让人这样。有远见的贤主，看事情明白而独到：他告诫齐王要慎内，告诫燕王不要结怨，不要做损德之事，告诫广陵王要慎外，不要作威作福。

广陵位于吴越地区，那里的百姓精明而且轻浮，所以专门进行告诫。三江和五湖有鱼盐之利，铜山之富，是天下仰仗。汉武帝告诫刘胥“臣不作福”，是说不要滥用钱币，赏赐无度，以便树立声誉，招纳四方归附；又说“臣不作威”，就是说不要背离道义。

这时正值汉武帝去世，汉昭帝刚刚继位，对广陵王刘胥赏赐金钱财币，价值多达三千多万，增加封地百里，食邑万户。

汉昭帝去世后，汉宣帝继位，本着骨肉情义，在公元前73年，把刘胥的封地一分为四给其儿子：一子封为朝阳侯；一子封为平曲侯；一子封为南利侯；刘胥最宠爱的小儿子刘弘，则封为高密王。

以后刘胥果然作威作福，派使者勾结楚王。楚王扬言说：“我的祖先是楚元王，他是高祖的小弟弟，受封三十二座城池。我现在的封地和城池越来越少，我马上就要联合广陵王共同起兵，然后拥立广陵王为皇帝。我发誓要恢复当年元王受封的楚国三十二城。”

这件事情被发觉后，公卿官史请求进行诛杀。皇帝因为有骨肉之亲，不忍心对刘胥执法，下诏书不处罚刘胥，只诛杀了首恶楚王。《书传》中说“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泥中，与之皆黑”，风俗教化使刘胥变成了这样。之后刘胥又再次祈求神仙帮助谋反，事情败露自杀，封国被废除。

燕国地处北部，紧邻匈奴，那里的百姓勇敢却少智谋，所以汉武帝才告诫刘旦说：“要竭尽全力，不要与人结怨，不要违背大德，不要荒废军备，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军将不能随军出征。”

汉武帝年老后，他的皇太子不幸去世，皇太子之位空缺。刘旦派使者上书，请求回到长安负责皇宫的夜间保卫。汉武帝看到书信后，把信扔到地上，大怒说道：“我应当把这个儿子封到齐鲁礼义之乡，现在封到了燕赵之地，果然就有了争夺太子之心，不谦让的苗头马上显现出来了。”他马上命人在宫阙下斩杀燕王使者。

汉武帝去世后，汉昭帝继位，刘旦果然怨恨做出决策的那些大臣。他自认为作为次长子应当继位，就和齐国王子刘泽等人谋划叛逆，并且扬言说：“我怎会让我弟弟在位！现在应当继位的是大将军的儿子。”想要起兵，事情败露理应诛杀。汉昭帝出于骨肉之情，把这个案子压下不提。

公卿派大臣请示把这件事结案处理，朝廷就派宗正、太中大夫公户满意和两名侍御史一起到燕国。他们来到燕国后，分别在不同时间，轮流去面见责问燕王。宗正是执掌刘氏皇族户籍的，他首先面见燕王，给他列举汉昭帝是汉武帝儿子的事实。随后，侍御史再去面见燕王，用国法责问他：“燕王你想起兵造反，罪状清晰，应当治罪。汉朝有大法，诸侯王只要犯下过错，就必须依法惩处。”

燕王的情绪逐渐低落下去，心中开始恐惧。公户满意熟悉儒经义理，最后面见燕王，引述古今道和国家大礼，逻辑严谨，义正辞严。他对燕王说：“古代天子在朝堂中肯定会有异姓大夫，这是用来匡正王族子弟的；在朝堂外肯定有同姓大夫，这是用来匡正同姓诸侯的。周公辅佐周成王后，首先诛杀了自己的两个弟弟，这才天下太平。武帝在世时宽容大王，现在昭帝刚刚继位，他还年幼，没有亲自执政，一切大权委任于大臣。古今都是通过诛杀惩罚内亲外戚来树威的。大王您要小心谨慎，不要让自己身死国灭，被天下人耻笑才行。”

燕王刘旦这时才诚心折服，叩头谢罪。

后来刘旦再次和左将军上官杰等人谋反，并且宣扬说“我是次太子，太子不在世了，我应当继位，大臣都压制我”，等等。大将军霍光这时辅政，他和公卿大臣们商议：“燕王刘旦不改过自新，其恶行不变。”于是按照国家法令执行，判处死罪诛杀。刘旦被迫自杀，封国被废除，正像策文中所说的那样。

有关部门请示诛杀刘旦的妻子儿子，汉昭帝出于骨肉至亲，不忍行法，下诏宽赦，废除为普通百姓。

《书传》中说：“兰根和白芷醒本来芳香无比，如果把他们浸泡在臭水中，君子就不会再去接近，百姓也不会服从”，说的就是环境导致变化。

汉宣帝刚刚继位，推恩宣德，在公元前73年，又赐封燕王刘旦的两个儿子：一子封为安定侯；封燕王原太子刘建为广阳王，以供奉燕王的祭祀。

刘旦

司马迁有诗赞曰：

三王封系，旧史烂然。褚氏后补，册书存焉。去病建议，青翟上言。天子冲挹，志在急贤。太常具礼，请立齐燕，闳国负海，旦社惟玄。宵人不迩，匈奴远边。明哉监戒，式防厥愆。

黄其军

        作于2020年6月13日（古历庚子年闰四月廿二）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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