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忘的婚礼

        作者:钱大江

        我参加过许多婚礼,也为自己和女儿办过两场婚礼,但是最难忘的还是刚从师院毕业后在邓家甘溪岭上参加的一场婚礼,那是我当时的同事老董女儿的婚礼。

        因为所在的学校小,所以碰到这样的一件喜事,老师们理所当然地都得出力帮忙。现在交通便利、以车代步,但在以前无论是迎娶还是回门,都是用肩膀挑着箩筐、走着回家的。我是新来的,所以校长安排我的任务是在送亲的队伍里挑马桶、火熜和晒箕等嫁妆,说是这些物件轻而且马桶里的利市多,红鸡蛋肯定少不了。我倒不是贪图利市,主要是在一溜嫁妆里偷偷地比较了一下,这副担子确实是最轻的。考虑到要爬一座高高的甘岭,我便果断地挑起了这副装着红漆子孙桶、捆了扁柏树叶还贴着大红纸的责任重大的担子。为什么说责任重大,因为在出发前,和我吃同一只饭盒的同事林国园特意叮嘱我一定要挑好这对箩筐,千万别砸了,走不动就慢点走,等他到了再来接我。我忘记了身强力壮的他挑的是什么,但肯定不轻。

挑担

        描写新安江最有名的要数一首打油诗了:“一滩复一滩,一滩高十丈。三百六十滩,新安在天上。”挑过担的人都知道,担子是越挑越重的。当时我挑着这重担,一脚高一脚低地踩着前人用鞋底挖出来的台阶,路边那些大大小小的树枝还时不时好客地伸出来拉拉我的扁担和箩筐上的绳子,再抬头看看高入云端的陡峭威武的甘岭,在心里就把那首诗改了一下:“一级又一级,一级高一丈,三万六千级,甘岭在天上。”想想为了我同事未来的外孙,咬着牙上天吧。

        晚上的婚宴吃了些什么来补充体力我已经忘记了,但是闹洞房的节目我却记忆犹新。林国园事先也没有通知我,就在婚宴结束后不久,我在和老师们喝茶醒酒时,他拿来了一只红漆的四方木托盘,正是酒席上用来上菜的木头盘子。盘子里已经放好了两支并排的蜡烛,他让我拿住,然后说:“等下我们从这里开始走到新房,你拿稳这盘子并要保证这蜡烛不灭,我喊一声你回一声好后再往前走一步。结束之后我要老董拿两个红包来。”说完他便掏出洋火把蜡烛点燃,又清了清嗓子说:“我开始喊新房了!”话毕立马围上来许多人,个个都好像训练有素似地自觉地在我后面排好了队。至于国园喊了些什么话我已经记不住了,但那一声好不光是我,整个队伍都喊得异口同声、铿锵有力,那气势像是要去掀了新房顶上的瓦片。

子孙桶

        为了丰富这段文字的内容,我特意微信了国园问他是否记得老董婚礼上吉利的押韵顺口溜,不想他早就将这段经历记录下来写成了美文,文章的题目是《我眼里的婚俗——呼新房》,下面我就呼新房的内容摘抄如下:

        呼新房的利市话讲究平仄押韵,呼的语言都采用浙江官话,念起来抑扬顿挫,铿锵有力:

“福矣!一脚踩进新娘房,新娘房里闹洋洋!(好!迈一方步,下同。)

左边摆起金狮椅!右边又是红漆床!

红漆床呀红漆床!当中坐着一对好鸳鸯!

边姑姐姐两旁坐,利市妈妈喜洋洋!

好子生五个!好女生一双!

大公子当朝一品,二公子二国平王,

三公子三元及第,四公子礼部刚强,

五公子年纪虽小,笔下写出好文章!

大女儿千金小姐,二女儿皇后娘娘!”

        他的文章从皇帝垂衣始建洞房一直写到现在新潮的武闹洞房,洋洋洒洒两千多字,考证严实,文笔优美,既有对过去苦难岁月的追忆也有对婚礼上欢乐气氛的怀念。最后我用他文章里的一段他所谓的打油诗结束我的文字,也将这些文字献给即将当上丈人老头的朋友们:桔子红彤彤,里面九条龙。龙龙生贵子,子子状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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