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克尔庄园[中]

[写手练习30篇随笔top4: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我们一无所有,我们巍然矗立。]

提案/​萨克尔庄园[中]

文/素国花令

我们跟着蓝柯追了上去,​追到了庄园外面,蓝柯一个飞身,抬手搭上了那人的肩膀,那人身子一侧,肩膀一抖一落,甩开了蓝柯的手,反手与之打在一起。

​蓝柯的身手并不好,几乎是节节败退,我来口喊道:“朋友,你不是这个庄园的人吧?”

那人停下手,缓缓抬头,双目微红的看着我们,蓝柯也缓缓退了下来。

“不过我们没见过你,你从哪儿来的?”​

他沉默不语,似乎并不想跟我们交涉,目光一转,看着围墙微微沉思着。

“别看了,通了电网,不然我们早就出去了。”​

尹风叹了口气:“算了,我们先去调查吧,不然今晚,又要死一个人了。”​

蓝柯被打的很惨,我拉着他,先去医务室处理伤口,他表示自己可以,我就坐在一边整理信息。

根据第一个人的死亡现场。

脚印步跨脚印间距离均匀走直线,符合青年罪犯。

身高(厘米)=脚印度(厘米)×6.876得出的数据,推测凶手身材高挑。

尹风说那个死者觉得眼熟,我在图书室里发现了她的杂志,死者是网红,也是非常火的公众人物。

符合条件的,是戴梦欣。

戴梦欣死亡时的时间线上,我跟罗成啸图书室争吵正好是两组分队时,姚璐璐说戴梦欣在下楼时去过图书室。

第一位死者伤痕:石块击打头部后被划开嘴角,胸口补刀为最后补刀。

第二位死者是戴梦欣。

死亡方式推测怪谈是达摩。

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有四位,江英,白若,凌玥,罗成啸。​

不过不需要报凶手是谁,推测下来也十分容易,那么罗成啸今晚的目标,大概就是我了。

那个年轻人进来了,坐在大堂里发呆,他话不多,如同雕塑一般,我去了戴梦欣死亡的现场看,指甲缝里有皮肉屑,死前有过激烈的挣扎。

戴梦欣的身份,被识破了。

我来说一个故事吧,以前有一对网红组合,她们盗取其他人的劳动成果,不属于她们的一切都被贯在她们头上。

她们靠剪辑粘贴别人的旋律与假唱走红,粉丝数量日增之后,她们联手做了一件事,一件蒙蔽世人的事。

她们毁了一个新秀的脸,新秀控诉时,因为证据不足,被反手就打了一个“诬陷前辈”的标签,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压了过来。

因为毁了容,便没有了价值,喜欢她的粉丝逐渐离开,还有一小部分人喜欢她,可那真的什么也不足以支撑。

你知道雪崩吗?雪崩的时候,鲜少有人能够死里逃生,而每一片雪花,都不是无辜的。

新秀死了,她开了最后一场晚会,告别那个光鲜亮丽的舞台,褪下光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向到来的人,唱了最后一首歌,歌曲就叫“救赎”。

酒里,掺了药,安眠的药,她本想带着到场的人一起死去,但她看着那些熟悉的脸,最后不忍心下手。

她对亲爱的弟弟说:“我会自杀的,我真的无法忍受了,我可以对不起一切,但我不能对不起他们的喜欢。”

她说,很感谢这些人的陪伴,但她要去更远的地方唱歌了。

她说,她现在已经臭名昭著了,请大家,什么也不要做了,在这样的关头,请推她一把,如果因此被人辱骂,那她,真的太抱歉了。

她说,她知道这些人有一些已经患有抑郁,她不希望再发生任何事了。她没有做错,但喜欢她的人尤其无辜,她不想连累了他们。

她提着裙摆去往后台,她的弟弟,看着那些趴在桌子上已经泪流满面的人,这些人都是知道了她的想法后,自愿前来的,陪着爱笑爱闹的她,演了最后一场戏。

他们拼尽了全力去拉的人,被一步一步推向深渊,自救尚且微不足道,更遑论将她拉上神坛?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这里说这样一个故事不知所云?

当然不,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因为接下来,我要去跟罗成啸,一争高低了。

我站起身,说道:“我四处看看,你好好儿擦擦你的伤,别留了疤。”

我刚走到门口,蓝柯就嘶嘶哈哈的开口:“你似乎做了噩梦?”

我的手握着门把手良久,半晌回了一句:“嗯?怎么这么说啊?”

“这种药物治不了我的梦魇,所以,你睡得不安稳,我就抱着你睡了一夜。”

“……”我不知道怎么说,无奈的叹了口气,“烂好人。”

我拉开门快步走出去,抬手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我还有两个小时。

当晚六点,走廊最近头的门开启,我紧赶慢赶落在了最后一位,那个年轻人不在我们的名单里,所以他不需要跟我们一起行动。

我跟罗成啸落在最后,他冷眼看了我一眼,撞了我一下,我勾了勾唇角,然后进了房间。

玛丽就在最高处的显示屏上,她勾着唇角:“按照规则,你们可以向我提问三个问题——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可以讨论四十五分钟。当你们提问的时候,请拿起眼前的老式电话,拨打桌上卡片的号码,我可以给你回答。”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我们围绕着一张长桌,桌子上似乎有机关,看起来年代久远,但是质地非常棒。

中间如她所讲,放置着老式电话和一张卡片。除了玛丽所用的显示屏,还另外有一排在下面,不过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画面。

其实无论是第一个死去的女人,还是戴梦欣,我们基本都已经得出来答案了。

“说起来,戴梦欣死亡的时候,唯一有作案动机的人,是罗成啸吧?”

“喂喂?洛溪和蓝柯这两个人也很奇怪吧,谁知道是不是他们两个?”

我双手十指交叉在胸前,撑着下巴,并未开口。

蓝柯反而说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们谁也不认识谁,无冤无仇的,我…”

“你们这样恶心的人,也配吗?”

他们吵了起来,我的额头抵在手背上,看样子除了蓝柯,没有一个正常人啊…

“讷讷,看这个局势,十天的游戏时间,似乎给多了哦。”玛丽打断了争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局面。”

我们最后终于进行了一次好好儿的谈话,并确定了最终的三个问题。

由蓝柯拨打电话询问。

“喂喂?我是玛丽。”

“提问,第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玛丽咯咯笑了笑:“你们为什么来到这里,会在庄园内找到答案,我想有人已经找到了。”

“提问,第二个问题,我们之中,有没有内奸?”

“没有哦,这种影响平衡的事儿,我们是不会做的,不过——哎呀,不能再多说什么啦,下一个问题哟。”

“提问,第三个问题,我们最后,是不是都会死?”

“难说哦,不过肯定的是,会一直死人一直死人,而凶手就在你们中间。第一次杀的是陌生人,剩下的,说不定就会是自己呢~”玛丽越说越兴奋,“被恐惧和猜疑支配的惊恐模样,真的是看几次都不够呢~”

蓝柯皱了皱眉,挂断了电话,玛丽开口说道:“那么现在——抽取最新的身份牌——”

这是第三位怪谈的人选了。

我们看着身前的桌子升起一个盒子,几乎是同时拿起来查看,通讯器这时也传出了一声响。

这次我的身份依然是空白,而且短信上面没有任何指示。

这其实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游戏,不过枪响了,不会结束,也没有赢家。

放回东西,我们便回了房间,源于那个年轻人的加入,我们不得不拉着他住同一个屋子里。

姚璐璐似乎很喜欢做饭,我去厨房找夜宵的时候,正好遇见她,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切菜都切到了手。

跟表面不同,这女孩子似乎还算好相处,给人很柔弱的感觉,我把兜里的创口贴递给她,说道:“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啊没什么。”姚璐璐接过创口贴,贴好之后抬头看我,“怎么了?饿了吗?需要我做点儿什么嘛?”

“啊不用,我记得有面包来着,我凑合一口就行。”

她低下头不敢看我,然后问道:“那个什么…你…”

“我是这次的怪谈哦。”我微微笑着,拿了袋面包开袋,“你也是吧?那我们就是队友了。”

她抬头看我,目光里惊慌失措:“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我知道上一个怪谈是谁哦,所以,我们来合作吧。”我咬了一口面包,“作为回报,我会保护你,你觉得如何?”

“成…成交。”姚璐璐似乎动摇了,抬起头看着我,“我的怪谈是——鬼婆。”

庄园的第二夜游戏——正式开始了。

我准备好了一切,所以当我被人拖动的时候,我闭着眼睛,等待着时机。

姚璐璐这个人,虽然只有几句交谈,但她胆小怯懦,很好掌控,且因为过去的原因,对说出口的话十分重诺,由她来做合作伙伴,很不错。

当你在绝境的时候,你要选择一个比你自己弱小的人当合作伙伴,不过如果是顺境,那最好选择蓝柯那样的伙伴。

我被重重的摔在地上,随后是寂静,但下一刻,我听见了罗成啸的声音。

“怪只怪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刀锋破空的声音响起,我睁开眼睛,一个翻身躲掉了这一刀,拍地而起。

“真是麻烦啊,做都做过了,还怕被人知道吗?”

我说过,我会跟罗成啸,一争高下。所以我嘱咐姚璐璐晚一点儿过来。

“你…你怎么没有…?”

“知道你迫不及待要杀我,所以我费了好大的力气,从露天花园里找到了解那种香的药草,就是为了今晚。”

“那又怎么样?就凭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那也要打过才知道。”

我抽出腰后的匕首,冲了上去。

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讲一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拳手,他是新起之秀,拿过很多荣誉,随之而来的膨胀,让他忘记了初心,忘记了对他有恩的人。

教导他的前辈,是跟他打最后一场的人,只要他按照规矩打赢了,大满贯就是他的。

只是那一场比赛,暴虐因子在他身体和脑海里膨胀叫嚣,或者说。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因为赛前服用药物的原因,他出现了幻觉。

他打死了那位前辈,那药物不足以支撑全场,其实他中途就已经清醒了,不过他没有停下来。

他义无反顾的将他的绊脚石清理掉,不过,他被取消了资格。

他的年少轻狂,让他离开了这个舞台。彻彻底底的离开,不甘心的他,堕落去了闹市区,成为了那里的打手。他的身价奇高,雇佣的起他的人,非富即贵,所以就算他真的做出什么也会有人保全他,这样的认知,让他变成了一个低等动物。

罗成啸还没死,不过情况也不怎么样。我那一刀致命,砍在了他脖子的动脉上,他嘴里吐着血,胸口微弱的起伏着,看着我的目光带着怨毒。

死不悔改,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我靠在血泊里,手上攥着卷了刃的匕首,将其丢在了一旁,我的样子一定非常惨,罗成啸的每一击都中了要害,我的手臂被砍伤,身上好几处伤口都很深。

不过我很幸运,都躲开了。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胃里翻腾着,似乎是最后一下被推到了墙壁磕了头,有些轻微脑震荡吧。

太狼狈了啊…我还是第一次,搞的这么狼狈。不过结局是好的,这种战斗力太高的家伙,还是不要留在最后了。

“吱呀——”

门被打开,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到姚璐璐一脸怔然的看着室内的一切,我侧了侧头,咳了咳:“去做你的事,你想杀了我也可以。”

姚璐璐几步跑过来,捂着我身上的伤口,颤巍巍的说道:“你不要死…你还要保护我呢…呜…”

我有些头疼,叹了口气:“记住,今晚我们没见过,你要做好一切,第一个找到我。”

“你不能在这儿…你会死的…”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她,随后咬了咬牙,说道:“不会,去做你的事吧,别婆婆妈妈的。”

我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只不过这地方,真的太冷了…

姚璐璐动作很快,不过我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也不太想看到,达摩,这种都市传说,跟人彘的刑罚有关联,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吧?

“姚璐璐,你为什么来这儿?”

​姚璐璐沉默了一下:“我听说,能在这里找到我想找到的人,我就来了。你呢?”

​“我?这里有我缺失的记忆,我来找回来。”

我一直警惕着,直到姚璐璐走了,才缓缓松懈下来,不过我还是不敢睡得太死,我做了一个梦,怎么说呢?

大概是我八九岁的时候,那时候我总被欺负,有一个小女孩儿很勇敢的挡在了我面前,​后来她搬走了,我转了很多学校,终于找到了她。

我当她是妹妹一样的人,所以十七岁的时候,我替她成为了那个被欺凌的人,而她,再也没有了年少的勇敢。

她沉默不语,这种沉默,比一刀捅在胸口还要疼,但没关系,以前她保护我,十七岁的我是男子汉,不能叫一个女孩子保护我。

​游戏时间——第三个白昼。

我是被蓝柯搀扶起来送去医务室的,索性医务室器材很多,就算我受伤过重,也能保我一命。

我真该感谢我这么多年的锻炼,身体素质还算可以,加上执念还在,有活下去的意志,要是放在前几年,我已经凉透了。

​其他人都要忙着调查,只有那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在医务室陪护,其实我认识他,而且关系匪浅。

“你觉得你做的事值得吗?”​

“为什么不值得?”​我哑着嗓子把话题丢给了他,“侦探先生,亲临游戏的感觉,如何?”

“你就那么肯定我不会抓你?”​

“你不会,我们是同样的人啊。”​我歪了歪头,“再厉害的老鼠,也变不成猫。”

“你调查的很清楚。”​

“我只是喜欢把不确定的因素,牢牢握在手里。”​我顿了顿,“我赌这一次也是我赢。”

“好赌不是个好习惯。”​

“我没什么东西可赌,就拿这条命赌这一次。”​他沉默下来,​久久凝视着我,我凑近他,“我赌你仍然不敢告诉他们真相,你不开口就还有机会救他们,如果你说了…”

他一把推在我胸口的伤口上,愤愤然离去,我敛下了笑意,看向窗外迎风盛开的蔷薇,花瓣随着风飞舞成画卷,卷飞了我的思绪万千。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如枪响,便没有回头的余地。

按照鬼婆的怪谈传说,罗成啸尸体的一部分,被做成了​一桌菜,姚璐璐精神很不好的样子,可能是因为拿死人肉做菜,还是第一次,有些顶不住吧。

蓝柯来过几次,他问我为什么会在罗成啸的死亡现场。

我说道:“可能罗成啸昨晚要杀的人是我,但是新的怪谈者把他先解决了,所以我才能活下来。”​

蓝柯的表情将信将疑,但还是选择了相信了我的说辞,尹风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不过他显然不信。

那个时候他怎么说来着?他说,他会盯着我的。

我淡淡笑,说道:“那你可要好好儿盯紧了,别让我又被弄成这样。”​

尹风和那个年轻人,哦,忘了说他的名字,他叫沈北鸣,​两个人同样是风城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江浪的学生。

不过两个人可是天差地别,因为尹风心术不正居多吧。

在萨克尔庄园的游戏历史上,含括了各种职业的普通人,有本事的人也不在少数,但他们都在凝视深渊的时候,跌落深渊。

志合者,不以山海为远;道乖者,不以咫尺为近。

这大概,就是我不能与他们做朋友的原因吧。

还未到晚上六点,我被蓝柯搀扶着打算走走,​江英的情绪一直很不好,晚饭时间都没几个人,万宗从二楼下来,火烧屁股一样告诉我们——

“姚璐璐死了!”​

蓝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喃喃道:难道这次的怪谈主角,不止姚璐璐和罗成啸吗?

​我跟着蓝柯去了第四号房间,从第一个陌生女人,到戴梦欣,罗成啸,姚璐璐,这已经是第四个死亡的人了,剩下八人——我,蓝柯,万宗,尹风,凌玥,江英,白若,沈北鸣。​

而游戏时间,才不过刚到第三天夜晚。

此时的我们八个人,站在第四号房间门口。

“喂喂?我是玛丽——”​玛丽的声音响起,​“由于有人为的破坏时间规则,所以游戏时间将要进行缩短,并且规则上会出现变化——去掉提问规则,七点领取身份牌子,将会出现两位或两位以上的怪谈主角——什么时候改的规则?就是昨晚哦。”

“靠。”​万宗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这也太犯规了。”

“规则是我定的,全靠我开心咯~各位玩家,要加油呢。诶呀,有小老鼠跑出来了诶,不过也并不影响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我们沉默了一下,江英吼道:“到底是谁干的?!”

姚璐璐死在厕所的第三间隔间里,对应的怪谈是——厕所里的花子。

​厕所里的花子有被称之为第三间的花子,不过,从怪谈来看都很稀奇古怪,本质上,花子是个蛮可爱的人。

花子全名平木花子​,据说是为了寻找杀害自己的坏人才留在厕所的第三间,不过因为传说是怨念太重,所以也会无差别杀人。

花子的妈妈给花子换上了白色的裙子,但是血很快就把衣服染红了,所以下葬时,也是穿着一身红色的裙子。

姚璐璐就是穿了这样一身红色的裙子,她的手下盖着几个字——“洛溪…救救我…”​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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