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晁老师讲中国文学史之司马迁与《史记》（下）

四《史记》的文学价值

 

《史记》不仅是史学名著，也是文学名著。

1倾注作者的主观情感而具有文学性

作者正是因为在其中渗透了自己的经验思想感情，使得《史记》具有了文学性，成为“无韵之离骚”。作者为历史人物作传，其实就是和他们对话。比如，司马迁一再写道壮丽的死亡：项羽本可以生还，但无颜见江东父老，拔剑自刎；李广不愿以久经沙场的余生受辱于刀笔吏，横刀自刎；屈原报国无门抱石沉江……这些都是高贵的灵魂面对残酷的环境做出的凄美选择。司马迁虽然没有在灾祸面前直接选择壮烈的自杀，但是不是要自杀的念头肯定在他的心里反复思量过。他看透了生也看透了死，所以才把古人的死写的如此真切震撼。

2关注人的命运而具有哲学性

由己及人，司马迁关注人的命运的问题，他思考：人在历史中如何生存？人如何把握自己的命运？这已经上升到哲学层面了。司马迁第一次把人以及人的命运作为史书的重点，人的主体地位得到了提升。《史记》塑造的人物众多、类型丰富、个性鲜明。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物有近百个：项羽、刘邦、张良、韩信、李广、李斯、屈原、荆轲……

司马迁喜欢描述在急剧变化的时代环境下的人的命运变化：失势时屈居人下、备受屈辱，得势时则不忘报仇雪恨。这不仅让人感叹世态人情自古至今都是这样，似乎我们这个号称有着悠久的文明史的族群没有发生太大的进步，不能不让人思考我们的文化制度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也许是那种极端不合理的专制特权制度，使得人与人之间差距悬殊、充满敌意！

3戏剧化的描述使人身临其境

《史记》不像后世的正史只是罗列人物履历，而是精心选择富有戏剧性的故事细节，并通过生动的的描述，重现当时的鲜活场景，使人如临其境。正如一位日本学者所说：“读一部《史记》，如直接当事人，亲睹其事，亲闻其语，使人乍喜乍愕，乍惧乍泣，不能自止。”比如著名的《鸿门宴》，就像一场扣人心弦、高潮迭起的独幕剧。作者详细描述了人物的出场退场顺序、神情对话动作。在较短的篇幅里，营造了紧张的气氛，表现了人物不同的个性：刘邦的圆滑柔韧、项羽的坦直粗率、张良的机智沉着、樊哙的忠诚勇猛、项伯的老实迂腐、范增的果断急躁。

4文学想象与历史真实的关系

为求文学性生动性，势必要对一些故事细节进行想象夸张甚至可能含有虚构的成分。但毕竟这是一部史书，不是虚构类的纯文学，所以《史记》中基本内容是真实可信的。尤其是关于非文学性的礼仪政策规章方面的记录，司马迁还是很严谨的。很多出土文物已经证实了这一点。比如近年陕西宝鸡凤翔雍山发现的秦汉时期的祭祀遗址，就与《史记》中关于当时的祭祀场所“畤”的记载完全吻合。

5质朴流畅的语言特点

《史记》的语言也被后人尊为典范。司马迁摒弃了当时流行的铺张扬厉的文风，向先秦叙事文经典《战国策》学习，语言质朴简洁、流畅而又跌宕起伏，人物对话运用当时的口语，显得生动活泼。

五《史记》的影响

在史学方面，如上所述，《史记》开启了纪传体正史的写作体例。

在文学方面，后世的传记文学多采用《史记》的写作体例，末尾还加上作者的点评。从唐传奇开始的小说创作，也借鉴《史记》把叙事与人物塑造结合起来。

因为《史记》的故事性强、人物性格鲜明，所以后世的戏剧小说电影多取材于此。比如导演陆川的电影《王的盛宴》便是取材楚汉相争的故事。在泥沙俱下、瞎编乱造的历史题材的电影中，比较尊重历史事实。

《史记》对后世散文也产生了影响。从东汉一直到唐初，铺张扬厉的赋体文发展成骈文，占据主导。这一时期，《史记》影响并不大。到了中唐韩愈等人发起古文运动，直到明清古文家，则多将《史记》推崇为与骈文相对的古文典范。

六《汉书》

司马迁之后，班彪续补《史记》，做《史记后传》。班彪的儿子班固在此基础上做《汉书》，记西汉一代史实，成为古代第一部断代史。如前所述，因为班固的思想境界不如司马迁高远，所以《汉书》不能与《史记》相提并论，但《汉书》也有可取之处。也许是因为班固是东汉人，所以写作西汉的历史可能更客观全面。比如《晁错传》，描述就比《史记》更加清楚。

班固文才也很好，其中不乏一些精彩的篇章，比如广为传诵的《李广苏建传》中对于李广与苏武的描写，生动感人，深得史记精髓。

总体而言，《汉书》文学性不如《史记》。但史料比《史记》更加丰富。汉书语言工整典雅，有些读者认为比《史记》的语言还好。

人们可能渐渐发现文学与史学的差异。史学要和文学分家，这是总的趋势。像《史记》那样兼具文学与史学价值的巨著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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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晁老师主要根据袁行霈主编四卷本《中国文学史》以及骆玉明一卷本《简明中国文学史》以及其他资料并结合笔者思考编写。主要面向中小学生以及普通成年读者。计划将其编写成书出版，设计课程。敬请关注。欢迎合作。

晁老师简介：晁若愚，80后，祖籍陕西宝鸡，深圳大学文学院毕业。主要从事教育工作。面向中小学生开设阅读写作书画游学等人文创意课程。爱好广泛，喜欢写作书画印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