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故事选（手抄本）十三

图片发自App

十三、社稷之臣

西汉武帝建元年间，濮阳人汲黯在朝当谒者（礼宾官）。汉武帝派他去调查闽越王国内部战争的事，他走到吴郡（苏州）就转回头，报告说：“百越人民互相攻打，就是那个样子，不值得劳动天子的使臣。”

有一次，河内郡（河南沁阳）发生火灾，烧毁一千余家，汲黯又奉旨前去勘察。路经河南郡（河南洛阳市）时，发现这里水灾旱灾严重，一万余户无家可归，无粮度日，陷于悲惨绝境。饥馑使人丧失人性，父子、兄弟互相格杀，抢吃尸体。汲黯看到这一严重情况，便假传圣旨，命令地方政府开仓救济灾民，因而抢救了几万人的生命。

汲黯回来，向武帝刘彻缴还符节，说：“平民之家失火，波及邻居，没有什么值得忧虑。可我做了一件假传圣旨的事，愿领假传圣旨的罪刑。”于是，他把开仓放粮的原因、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刘彻认为他有见识，不予追究。

后来汲黯当东海郡（山东郯城县）太守，对行政和讼狱，一切以清静无为为主，遴选有才干的人担任中、低级官员，授给他们全权，不去包揽具体事务。汲黯的身体不好，经常害病，每天躺在床上决策事情，很少升堂问事。汲黯处理事情的方法是不求表面，只求安定，顾全大体，不拘限于法令条文。年余下来，东海郡治理得井井有条，人民安居乐业。

汉武帝刘彻得到报告，遂擢升汲黯为首都长安主爵都尉（警察总监），地位与九卿相等。

汲黯性情倨傲而且憨直，不能容忍别人的过失，常使对方难堪，对皇帝也是如此。当时刘彻正多方招聘文学儒者，常说我想如何如何。汲黯顶撞说：“陛下内心充满私欲，外表却假装仁义。怎么学会了伊祁放勋（尧）跟姚重华（舜）那一套？”刘彻听了，气的脸色铁青，转身就走。

刘彻回到后宫，对左右侍从说：“太过分了，汲黯简直像个傻瓜。”公卿们大为恐慌。有些大臣替汲黯担忧，有些大臣便责备他。汲黯说：“天子设三公九卿，要大家当个正直的辅佐之臣，岂可察言观色，阿谀奉承，陷主上于不义？我身居此位，若爱惜生命，岂不侮辱朝廷！”

汉朝法令规定，有病三个月不能恢复者，即行免职。汲黯体弱多病，经常几个月不能痊愈，刘彻赏识汲黯的正直与廉洁，屡次延长他的假期。后来，汲黯又病倒了。庄助代他请假。刘彻问：“汲黯这个人怎么样？”庄助说：“叫他当个普通官员，成绩不会超过别人。然而命他辅佐幼主，坚持立场，就是有孟贲、夏育的勇猛，也不能使他动摇。”

刘彻点头赞赏说：“是的，古代有一种国家之臣，汲黯相当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