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托尔斯泰给出的拯救人类的答案

《复活》实际上指的是精神复活。但是巧妙的是,一切的可怕转变都是在一个基督复活节夜晚之后发生的。


聂赫留朵夫大三的时候是一个很有抱负,善良的学生,并爱上了姑妈养女卡秋莎。那时候,两人的感情身份纯洁美好。书中描绘的是一个天真无邪的青年与同样是天真无邪的少女之间开始的一种特殊的但是常有的那种相互爱慕的关系。

“只要卡秋莎一走进房间,或者哪怕是聂赫留朵夫很远地看见她的白围裙,他周围的一切就好像变得格外亮堂,一切都变得更有趣、更欢快、更有意义,生活也变得更快乐了。卡秋莎也有同样的感受。不过,不仅有卡秋莎或接近她的时候聂赫留朵夫有这种印象,而且只要想到世界上有卡秋莎在,他就有这样的感觉。对卡秋莎来说,只是想到有聂赫留朵夫在,她就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时候聂赫留朵夫十九岁。是个天真无邪的青年,领悟到人在生活中所做的事的全部意义,看到人和整个世界有达到无限完美的可能,从而不仅满怀希望,而且有充分信心去献身于这种完美,达到他所想像的尽善尽美;他接受斯宾塞的土地所有制理论,并想让农民享有土地;他是一个重道德的人,他把为道德要求而做出牺牲看作是最高的精神享受。他也想过女人,但那是作为妻子想的。在他看来,凡是不能成为他妻子的都不是女人,而只是人。


然而……三年后。

“那时他是一个诚实而富有自我牺牲精神的青年,乐于为一切善良的事业献身;如今他却成为了迷恋酒色、贪图享受、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以前,重要而且必要的是同大自然,首先是同他生活过、思想和感受过的人(哲学和诗歌)的交往;如今,重要而且必要的是社会人事制度,与同事们的交际活动。以前,他觉得女人是神秘的和美妙的,正因为神秘,女人才成为美妙的有生命的东西;如今,女人,所有的女人,除了自己的亲属和朋友的妻室外,其意义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女人不过是他已经试验过的享乐工具……”更多见下图

而卡秋莎被这样的一个变化巨大的人诱奸后怀上了他的孩子,聂赫留朵夫给了她100卢布。从那以后,她不再相信善,被逐出家门后,从事的每个行业都有男人骚扰她。其中包括作家、医生,甚至还有17岁的高中生,所有的男人都把她当做玩物,那个老作家甚至直接明了的告诉她:“这种玩乐叫诗和美,它乃是人生的全部幸福。”于是她为了过上安定的生活,加入了妓院,并且抽烟喝酒,和男人调情来摆脱苦闷。

后来卡秋莎被陷害,聂赫留朵夫在法庭上看到她绝望的呼喊,感受到灵魂的冲击,于是实现了精神的复活,为卡秋莎奔走为她争取减刑释放,甚至想和卡秋莎结婚来救赎。开始卡秋莎只是想从他身上得到点钱,后来也逐渐被感动,她知道她这样身份的人和贵族聂赫留朵夫结婚会对他造成影响,于是便坚决拒绝了他。

那时聂赫留朵夫的日记中写道:“卡秋莎不愿意我作出牺牲,而情愿自己做出牺牲。她胜利了,我也胜利了。我觉得,她的心灵发生了变化,这使我很高兴,但又不敢相信。我虽然不敢相信,但我感觉她在复活。”

最终,卡秋莎嫁给了同样的政治犯西蒙松。西蒙松是一个坚定的革命者,深爱着卡秋莎,并且他的爱和聂赫留朵夫不同;正是这样一种人的爱才对她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聂赫留朵夫提出跟她结婚是出于宽宏大量和过去发生过的事,而西蒙松爱的确是现在的她,而且是纯粹是因为爱她而爱的。此外,她还感觉到西蒙松把她当做是一个不平常的女性,跟别的女人都不一样,具有特别高尚的道德品格。聂赫留朵夫的那种仁慈的“忏悔”,无论怎样真诚,却终究免不了带有居高临下的态度和宽宏大量的意味。卡秋莎意识到过去的爱情已经永远不能“复活”,她也不再需要这一切了。而此时在她面前展现的是她所渴望的、有意义的、鲜活的、真实生活,这才是玛丝洛娃真正的新生和灵魂的“复活”。而聂赫留朵夫虽然有些消极,但也为有这样的人照顾卡秋莎而欣慰。

那么,出路在哪里?一个人的心灵可以变化到如此程度,一个女人难道单单能用被命运裹挟来解读吗?这些事已成定局,无法重来,可就流露出浓重的宿命论的哀调。但也看到,聂赫留朵夫后来参军,而且是贵族身份,如果他不是贵族,也许根本没有机会诱奸卡秋莎,或者不会有之后的为卡秋莎减刑四处奔走;而卡秋莎是一个女仆的身份,习惯了安逸的生活,也就是说,她出去工作也只能是女仆,她或许可以嫁人、或许可以换种谋生的方式,但有人也许会说我说的轻巧。鲁迅先生毕竟说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总该有出路的吧。说来说去还是命定论。


翻译家力冈:“《复活》是托尔斯泰世界观发生剧变后,呕心沥血写出的最后一部长篇巨著,公认为是托尔斯泰创作的顶峰,是他一生思想和艺术的总结。”凭心而论,这书情节还算简单,哲理性不强,有关人物形象的刻画确实细腻如发,高尔基说仿佛感到他们站在你的面前,而你可以触摸它。而我认为,这书过于真实,尤其是在人性的转变刻画上,简单粗暴,却又回味无穷。使我不禁心想,我正好大三,假如过几年我拥有了聂赫留朵夫的条件后,会不会也会产生这样的变化?不敢想。

最后,人是一个作为过程的存在,当人的物质形式消灭以后,无论是托尔斯泰或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或是任何一位有理性的文学家都难于讨论关于灵魂的问题。在有限的生命时间里,面对着无处不在的恶,人们怎么样才能摆脱。原谅与宽恕对恶能起到任何作用吗?当然,暴力不能解决一切,尤其不能解决人性深处的,不依赖社会制度而存在的矛盾,例如贪婪、妒忌、淫欲、暴力等。但是,幻想在一个恶的环境中通过道德自我完善来达到自我解放,是不现实的,只有在实现物质上的解放后,才有条件实现精神上的解放。只有在每个人摆脱了饥饿、寒冷、奴役、压迫的束缚之后,才有可能追求灵魂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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