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遗憾,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柏拉图
01
我和桦哥相遇在一个辅导机构里面,整整3年的时光,我们保持着最紧密的关系。我教他英语,看他做题,一起吃饭、压马路、谈理想、聊游戏……闭上眼,仿佛一切就在昨天。
记得当年推开门,里面3个高中生,齐齐整整地坐在那里,桦哥、小森还有志杰,实实在在的铁三角。一起不写作业,一起抄作业,一起撒谎、打游戏甚至一起各自找了女朋友,也许这就叫青春。
桦哥爱侃大山,许下的承诺永远都不能实现;小森比较内敛,话少,爱干实活;志杰就是那个胆大包天的人,说干啥就干啥,也最能坚持。
高一、高二那段时间桦哥迷上了网吧,经常缺课,能来的时候,也是被小森和志杰死拖着来的。上课的时候,问他,桦哥你为啥不上课?桦哥迷离的小眼神闪烁了失望的光,喃喃道:学习太苦太累了,想休息。“桦哥,你不主动去吃学习的苦,将来你的一生都将被用来吃生活的苦。”我坚定地说道。但是,高三一年,桦哥几乎销声匿迹了,中间大概从公立学校转到了补习学校,后来直接不去学校了,也没有去参加高考。
02
好几次上课的时候,都发现教室垃圾桶里有两三罐啤酒,然后就能看见桦哥已经发胖了的身躯慢慢移到座位上。桦哥一张嘴,有一种教室的人都醉了的感觉。我严肃地问:“桦哥,你喝酒了?”“……”桦哥不说话。小森看着他,憨憨地笑了,志杰直接就是哈哈大笑。
课间时候,桦哥去厕所没在,志杰凑过来说:“老师,你抽烟不?”我说:“偶尔”志杰接道:“桦哥还有烟呢,贼神气”,然后和小森相视一笑。我突然间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桦哥回教室了,我立刻厉声道:“抽烟喝酒,你是不是就剩打架没干了”。桦哥,当场的表情有点懵,3秒之后,他睁大了一般都眯成缝的眼睛,里面有点点泪花。桦哥做着很气愤的手势,委屈道:“我喝酒就喝一点啤酒,我解解闷,烟,我几天也抽不了一包,都是发大家的,我也没有打过架……”
我记不清有多少次找桦哥谈心,给他讲励志的故事,讲学习的重要性,讲父母供养的不容易。每一次,都能把桦哥感动的,就差断指以明志。但是,没有过几天,一切又是老样子。桦哥,每次找的原因都不一样,都是“当初不该来xxx市,就该在xxx市”“爸妈陪伴少,自己很孤独”“同学很辣鸡,带着自己犯错误”……总之,所有的错都在别人。
桦哥是我眼看着从一个消瘦的阳光青年变成一个肥硕的胖子,因为他大部分时候都在吃东西,玩游戏。桦哥没有想过以后,只想一直玩游戏,中间还谈过一场“破碎的恋爱”,据说女孩子先表白,后反悔。
03
那天志杰给我打电话:“老师,啥时候有时间约一波,再请我们吃个串串吧?”“没问题,叫上小森和桦哥吧?”“老师,桦哥坐牢了,大概要一年左右的时间”“啊!为啥?”“好像是入室偷窃,被抓住了”
真的很吃惊,赶紧给桦哥的妈妈打了电话。桦哥的妈妈是一个企业的高管,对于桦哥,她真的是一个慈母,是那种毫无底线顺着孩子的母亲。桦母哭诉着:“他不读书,我想着社会也是最好的大学,那就早点入社会,他说自己想做厨师,给报了班。那天,打牌输了,他问我要钱,我没有给,他去偷被抓住了”。
我去看桦哥的时候,小森和志杰都在,我们一起打了个车,绕了好长时间的山路才走到。桦哥被领出来,他消瘦且肤色黄青,感觉整个人的灵魂都不在了。见了我们,他一言不发,真的一言不发。无论我们说什么,他的目光都是发散的,不知道看到了哪里。
回来的时候,小森和志杰说,真没有料到桦哥会这样。我听完后,内心很矛盾,我曾经是那个抓住桦哥最紧的人,但是,什么时候我放手的?在桦哥无数次的承诺不能成为转化成行动的时候,还是在他无数次反驳我的时候,还是在家长的一味退让和他的一味堕落的时候……
希望他出狱之后真的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04
时间很平淡,日子过得很快。有一天,微信上有一个《A市青年男子深夜偷豪车后跳河自尽》的新闻,我随手点开。说的是某男青年深夜偷了一辆限量版奔驰,然后开到了一个水库边,人不见了,3天之后,打渔的人捞到了尸体。看到第二个图片的时候,我惊呆了,趴在地上痛哭的那个人是桦母。
我顿时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脑子腾空,血液上涌,眼泪汩汩的流出来。很痛心,从来没有想过桦哥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写下这篇文章的时候,桦哥走了3年了,几乎没有人愿意提起这个人,他的铁三角也有自己的生活。
桦母住院那段时间我去看过她,她在接受心理治疗,她的老公是个很著名的媒体工作者。夫妻平静地送走很多人之后,叫下了我。桦母握着我的手说,她真的很后悔,孩子毁在她的手上,如果当初没来xxx市,如果当时陪着他,如果……
那个时刻除了泪水,我说不出多余的话,一个花儿少年般的生命就这样稍纵即逝。
05
很多时候,我们因为来不及做一些事情,就在也没有机会去做了。
孩子的教育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是最重要的,我们生养他,更要让他有适应社会的素养和能力,这些话说出来,都要转为行动,鸡汤喝再多,都比不上做的多来的实实在在。
对于一个新晋奶爸的我而言,要做的事情真的很多,不经历过,就不知道里面的危害和挑战。
最后,桦哥,愿天堂的你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