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诗——对人生意义的思索

曹操（155年－220年3月15日），字孟德，沛国谯（今安徽亳州）人，东汉末年著名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书法家。他的诗歌，抒发自己的政治抱负，反映汉末人民的苦难生活，气魄雄伟，慷慨悲凉；散文亦清峻整洁，开启并繁荣了建安文学，给后人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史称建安风骨，鲁迅评价其为“改造文章的祖师”。

今天，我们推出曹操的三首代表作品，从中可以看出曹操作为一代英雄豪杰的胸襟抱负，他对人生意义的思考，以及要在短暂的人生中建立功名的人生追求。这些诗歌流传千古，影响了无数人。今天读来，我们依然能够感受到那份豪情，以及对流年易逝的感慨。

观沧海

东临碣（jié）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dàn），山岛竦峙（sǒng zhì） 。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译文：

东行登上碣石山，来观赏大海。

海水多么宽阔浩荡，碣石山高高耸立在海边。

山上树木丛生，各种草长得很繁茂。

秋风飒飒，海上涌起巨大的波涛。

日月的运行，好象是从这浩淼的海洋中出发的。

银河星光灿烂，好象是从这浩淼的海洋中产生出来的。

我真是幸运啊，就用歌唱来表达自己的内心志向吧。

这首诗是我国第一首完整的写景诗，写出了大海吞吐日月、含蓄星辰的宏大气象，抒发了诗人扭转乾坤、重整河山的壮志豪情。毛泽东对这首诗评价很高，他曾在《浪淘沙·北戴河》里写道：“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指的就是这首诗歌。

龟虽寿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螣(téng)蛇乘雾，终为土灰。

老骥(jì)伏枥(lì)，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

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译文：

神龟的寿命即使十分长久，但也有生命的尽头。

螣蛇尽管能乘雾飞行，终究也会死亡化为灰土。

年老的千里马躺在马棚里，它的志向仍然是要驰骋千里。

有远大抱负的人士到了晚年，奋发思进的雄心也不会止息。

人的寿命长短，不只是由上天所决定。

只要自己调养好身心，也可以益寿延年。

我真是幸运啊，就用这首歌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志向。

写作这首诗歌的时候，曹操已经是五十三岁了，但是，正如他在诗歌里说的那样，他依然“壮心不已”，他不屈服于上天的安排，觉得虽然行至暮年，依然能够大有作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千百年来，这两句诗激励了多少人积极进取！它无疑是中华文化中流淌的血液，已经渗透于我们的民族精神中。

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译文：

一边喝酒一边高歌，人生短促日月如梭。好比晨露转瞬即逝，过往的时日苦难太多！席上歌声激昂慷慨，忧思长久填满胸怀。靠什么来排忧解闷？唯有狂饮方可解脱。

那穿着青领（周代学士的服装）的学子哟，你们令我朝夕思慕。只为您的缘故，让我沉痛吟诵至今。阳光下鹿群呦呦欢鸣，悠然自得啃食在绿坡。四方贤才若光临舍下，我将奏瑟吹笙宴请嘉宾。

当空悬挂的皓月哟，何时才能得到；久蓄于怀的忧思哟，连绵不绝汇成长河。

远方的宾客，屈尊前来，久别重逢，谈心宴饮，争着将往日的情谊诉说。

月光明亮，星光稀疏，一群寻巢乌鹊向南飞去。绕树飞了三周却没敛翅，哪里才是它们的栖身之地？高山不辞土石才见巍峨，大海不弃涓流才见壮阔。我愿如周公一般礼贤下士，愿天下的英杰归顺与我。

这首诗感叹时光易逝，功业未成，秉承古乐府中“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以及屈原《离騒》中的“老冉冉其将至，恐修名之不立”的传统，渴望招贤纳士，帮助自己实现建立功业的意愿。诗歌雄健深沉，慷慨激昂，催人奋起，珍惜光阴，以成就人生梦想。读这样的诗歌，总能让我们思索人生的意义在哪里，以及我们每一个人究竟要如何对待自己的人生。是寂寞消沉？还是只争朝夕？这首诗歌无疑已经给了我们最好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