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风旭公司过来培训时间越来越近,她本没有多少兴趣去思考。Horizon的方案已经有些忙碌,方谨妍没空去想培训到底要学习什么,对于项目如何开展,让她更加有经验。且Horizon家需要的项目活动,更多偏向传统方案,对方谨妍来讲,不难,可正因为不难,她忙碌起来更加事无巨细。
所以当她刚拿到风旭公司的宣传册那会,她根本没有在意,也没有打开来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随手放在电脑旁,眼睛却盯着电脑,认真地看着自己现有的工作。
一旁的Cindy非常好奇地打开了宣传册,说:“据说这公司挺牛的。培训费也挺贵的。”
小安也就插嘴:“那当然啦,我之前看过他们公司的背景,的确是培训公司行业中数一数二的。之前好像还有很多针对中高管理层的课程。”
“不过为什么我们会突然想要课程培训?”Cindy有些不解。
“据说是因为公司要开始着手抓培训这块了。就会请长期合作的培训公司来做培训。”杨楠解释道。
Cindy向后再翻了翻,翻开了画册上的教师页面,一边看着一边读出来:“他们的首席培训讲师倒是看着挺帅的哈?纽约大学管理系毕业,之后在西雅图工作了几年,再转回国内,三年前加入了风旭公司,因有丰富的培训讲师经验,三年就坐上了风旭首席培训讲师这个位置。这么牛啊?”
谨妍无意中听着这一席话,心跳突然有些加快,什么· ?‘纽约大学’、‘西雅图’倒是和他挺相似,这不会是……
Cindy照着宣传册读完之后,还不忘表达出赞赏:“哇塞!这人还挺帅的,叫什么来着?莫旭言啊,Daniel。”说着还拿着上面莫旭言的照片,吴蔚还凑过来说:”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方谨妍一边看着电脑,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心跳像是突然间停止了一秒,她望着电脑的眼神却再也无法聚焦,心中有着莫名的紧张,咚咚咚……下意识地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不能,是他……吧?
连忙打开被自己放在一旁的宣传册,一页一页地飞快的翻着,翻到了册子里的老师介绍,那个异常熟悉的名字,和那张记忆中的脸映入眼帘,她整个人就呆了。照片上的人好像还望着她似笑非笑,可她却如何也笑不出来。
莫,旭,言,啊。
还真是他啊,这就有点尴尬了。
莫旭言。这个曾经在她心里叫过很多次的名字,如今居然生生的出现在她公司将要合作公司的宣传册上。她很想问老天,这是跟她什么仇什么怨?可当她看到这张熟悉又陌生,曾被她忆起很多次,曾午夜梦回,曾思恋如流水,忆到她就快要记不起来他到底是什么样儿了,如今却又要活生生出现在她眼前了?
她有些控制不住,似有眼泪夺眶而出。把宣传页放在一边,她低下头,想要装作淡定地忍住,眼眶却因想要忍住眼泪而变得微红。她不敢望向其他人,也不敢出声,怕被人听出来她此时的不对劲。她连忙走了出去办公室走去那条走廊上,一个人站在那,眼泪就突然下来了,茫然呆滞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当年,她为了接受失去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这段时间当中,如果不是因为回国工作,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开心,若不是遇到现在这群人,她也以为自己不会再如从前那般欢乐。可现在,好不容易找回来了,从心里开始远离的人,却又突然出现了。好像过去那些甜蜜种种,难过种种,浮于脑中,挥之不去。他们,从开始的无话不谈,到结局的无话可谈,从未真的从内心里平静过。
她回国的这几年,不是不知道他也在这座城市里。
只是那时的她,还会偷偷关注着他,知晓他在这个城市里的生活,也曾经幻想过很多个和他重逢的场景,幻想会不会是一个浪漫的气氛下或者平淡的气氛中重逢。可是,两年多的时间,不仅那些场景从未实现过,他和她连擦肩而过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她以为,只要不去关注他,不去想着他,不再见他,他就能自然能从她的心中消失殆尽,可有些情愫,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叨扰着她,让她觉得害怕再见到他,怕再陷入他的眼眸,又怕自己会禁不住的伤心难过。
上天好像在跟她开玩笑。要么不见,要么见的如此彻底。
她并没有关注太多同事之后的对话,只是隐约听到过吴蔚说起她曾经有一次参加莫旭言的课,看见过他的女友,Cindy对此还有些惋惜又一个帅哥有主,就忘了之后的事情。
她一直忍着想要爆发的情绪,忍着想要哭泣的冲动,像是某种一直用念力维持住的泡沫突然破碎,再也找不回来。当她到了家,关好了门,面对那碎成一滩的情绪,这种无力感,她无力抵抗,跌跌撞撞坐在沙发上,才开始正视自己此时的难过,难过到胃痛,却又哭不出,心里空空的,好像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
之后她又坐在自己的飘窗那,开了一盏落地灯,抱着一个卡通抱枕。眼神一直愣愣的她,想起了自己一直宝贝着的那樽许愿瓶,想起了他们的种种回忆。好像只要一想起会再见到他,就让她有种窒息的恐惧。
不,她不想见他,起码不是现在,不是这种时候。她都不知道他是否还在自己心里住着,生怕像是一场爆发的洪流,一旦开闸就直接喷薄而出。
他都有女友了,曾经的却还傻傻的想要等着他。
嗯,这样也好不是吗?一直觉得这种结局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不是吗?只是因为对过去的留恋,自己才抱着那一丁点的希望。那么她有新女友,是不是自己就应该狠下心放下他了。
她默默地从包里拿出了许愿瓶,盯着它看了许久。她是格外珍惜这一樽小小的许愿瓶,里面装着的也是她小小的愿望,关于她和他。他当年随手送给她后,她就一直小心翼翼的保留着,即使他走后,也不舍得扔,仿佛只要留存一个过去的念想,他就能回到她的身边一样。
‘想要和旭言再次和好。’
‘希望旭言工作一切都好。’
‘希望能再次见到旭言。’
‘……’
她随意地拆了自己曾经写过的几个愿望,满满都是莫旭言。可是她没想到,再见时,自己却没能准备好再见那个已经放下过去的他。
为什么有些人总是说走就能走那么容易呢?而自己为什么却总是站在原地呢?
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一丝莫名的怒气。想到这里,她突然站起来,手里拽着这个小小的许愿瓶,打开木塞,去了洗手间里把那些她从前非常认真书写和小心叠好的五颜六色的许愿纸通通都扔进了马桶里,眼泪也终于在她扔出的那刻从脸颊滑落,她闭了闭眼,按下了冲水键。
既然他已经放下过去了,她再保留着也没有什么意义。那就消散吧,忘了吧。狠了狠心再把空的玻璃瓶扔进了垃圾桶,再把垃圾整理好扔出去楼道中的垃圾箱里。
做完这一切的她,走回房间,关了房门,蜷缩在床边,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仿佛想要把这些年的痛楚,委屈统统哭出来那般。
或许,她也不是忘不了他吧,起码今天能把玻璃瓶扔掉,也算是个好的开始,只是为什么她觉得那么难过,内心那么空呢?
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记得她哭累了,眼泪干了,天也黑了,头也开始晕眩。她蜷缩的姿势一直没有变过,但此时望了望窗外,想着明天还要上班,收拾了下自己的心情,不管怎么说,日子还是要过,浑浑噩噩地睡着了,睡着时候,脸上还挂着泪痕。
第二天,带着连淡妆都遮掩不住的憔悴和双眼肿胀的谨妍出现在办公室时,被Cindy看到,有些被吓到,关心地问她:“谨妍,你昨天干什么去了?怎么今天看着如此憔悴?”
谨妍只是干笑了两声,故作轻松地说:“没,可能昨天睡得不是太好。”这也是事实。
想起吴佳城曾经对她说过,不管怎么说,昨日之事不可留,若真无法放下,那就先不要管,转移精力在其他事情上面,且不要忘记,多关心自己。那么既然要放下,就要有放下的姿态,她如此想,再次投入了工作中。
岳然看见她的状态有些担心。昨天下班前,他就有些发现她的不对劲了,她们在八卦莫旭言的时候,她难得一言不发,甚至一动不动的望着电脑发呆,连电脑的页面好久都没有变化,他大概看出来她的不对劲,却想不透她为何不对劲。下班后她谁也没有打招呼,好像失了魂魄般就默默地离开了。他不方便去询问,只好在之后问过杨楠和欣羽是否知道什么,他们也都迷茫地摇头。
神经一向有些大条的杨楠只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方谨妍平时那么独立,能出什么事情。所以他也是一副无所谓地问了问:“谨妍,你昨天晚上有夜生活了?”
谨妍没好气地斜了斜他,答道:“没睡好!”
“哦,你想谁呢,都想的睡不好觉了?难道是秦……”
此时,欣羽的眼神瞥向了方谨妍,被谨妍看到,实在对杨楠有些无语,连忙打断他的话:“你太闲了是不是?”说着还从手里拿了一小摞文件给他,嘴里说道:“来,这个是Horizon公司最近的资料,你干脆没事看看,再想想他们发布会的活动。”
杨楠赶紧地变了一副脸,连忙讨好般说笑:“好好好!我不说了,我这还有和风旭公司的文件没有写完呢。你可别再给我加工作了。”说罢还两手合十,一副很虔诚地认错模样。
谨妍见他如此这般,有些忍俊不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怎么你也开始负责培训这块了?”
“哦有涉及到公司大会议室的场地,我就来跟一下。风旭公司的人,可能还有两三个星期就过来了。”
谨妍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原来那么快就要见面了。
“方谨妍,你失望个什么劲啊?”一旁的Cindy发觉了她刚才的语气。
Cindy继续满怀期待地说:”我可要见识见识传说中的首席培训师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Cindy,我发现你真的比我花痴……”林欣羽此时默默地冒出了一句。
一下子,办公室里面的人都噗嗤的笑了,就连谨妍听后,也忍不住莞尔。不知道是听到风旭公司的人一个月后才来,还是被林欣羽这个花痴还在说另外一个花痴这种五十步笑一百步的行为……但她觉得松了一口气,对于将要见到莫旭言这件事情,还有时间躲一躲,到真无处可躲的那时候再说。
“到时候我们会把参加培训的部门名单和每堂课都给到风旭公司,他们安排好时间了就会过来了。”杨楠还在解释这次工作的性质。
“不知道他们的培训课会不会太无聊哦?”小安此时说了句。
“放心,他们是因为专业才被我们老板选中的。”柳煦答。
谨妍内心默默地想,莫旭言对工作一直也是很严谨认真,工作狂程度比起她来讲有过之而不及。就工作而言,他是优秀的,的确没什么不可放心的。可方谨妍不想理这些对话,比起之前,更加醉心于工作。所以,几天时间就把Horizon公司的资料背景了解完毕,正在孜孜不倦地在电脑前写着项目方案。自她那晚决心好好放下这个前任,在工作的陪伴下反而显得平静了,所以说她一直认为工作是治疗感情伤痛的良药。只是想到过一阵子还是会要见到他,心里难免会有些惊慌,有莫名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