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已是遗憾

晚上晚饭罢,煜哥坐在餐桌旁,我在沙发上陪可立看电视。煜哥猛地失笑了一声,我问怎么了?煜哥说:“想起二姨和二姨奶的事。”我说:“当时应该上前去打个招呼的,都怪你不成熟啊!”

事情大约在可立刚一岁时,我们带可立去打疫苗,出来在马路旁看见一位妇人搀扶着一位老太太。我抱着可立走的紧,也没多留意什么,走过那两人身旁大约一百米后,煜哥追上我说:“你不要回头看,刚刚经过身边的好像是二姨和二姨奶”。我表示惊讶:“啊?这么近的亲戚我怎么没见过,你怎么也不打招呼?”煜哥接过可立抱着说:“我也是小时候见过,算是表亲,小时候家里穷,二姨奶还时常拿家里的旧衣服来添补我们,后来爸妈过世,外加我常年在外,基本断了来往。”我耐不住好奇回头望了一眼,人基本已走远,煜哥紧张的拍了我一下,我说:“追上去打个招呼吧!”煜哥使劲摇头:“太长时间没联系了。”“那有什么,就上前说我们常年在外没能互相走动,留个联系方式方便以后常联系”,我安慰他说。最终煜哥还是未能听我的,就这样我们错过了和二姨、二姨奶的相认,后来随着煜哥工作的调动我们便又一次离开家来到成都。

我走到煜哥身边拍了拍他说:“没事,今年过年回去打听着去拜访一下。”“不了”,煜哥头也没抬的回我。我说:“去看看吧,不要像我似的低头成遗憾。”

我自出生就被舅婆抱到自己家抚养。我舅婆是我母亲的生母,因在我母亲三岁时过继给我舅爷的姐姐,以至于心里自觉对不过我母亲。所以在我家第三个女儿也就是我出生后,在家里苦恼又是个女儿不知如何处置时,自告奋勇没征得舅爷的同意,初冬寒风凛冽的夜晚抱着刚出生的我一路走回家。

在老一辈男人为天的封建观念里,我舅婆做好了回家挨打和训斥的思想准备,用她的话说就是想给我母亲补个心。

我从小就得到了我舅婆百分之百的疼爱与呵护,而我最终没能和她有一张合照。这所谓的“没能”就是我低头的遗憾。

我舅爷七十大寿,家里摆了酒席,当然少不了拍照。在胶卷时代,相机上是可以显示胶卷余量的。大家拍照甚欢,拍了孙儿齐磕头给舅爷祝寿,拍了妹妹们争抢宴席吃食,拍了舅爷气派的三层大蛋糕……最后,舅舅喊到还有最后一张胶卷,大家争相要合照,寡言的舅婆开口了:“最后一张留给我和我娃。”说着把我喊到她身边,舅婆坐在大红靠背椅上,十岁的我站在她身旁。就在相机按下快门的那一刻,我看到围观的亲朋,顿时害羞的低下了头。

故事的结局,在我十二岁的时候,舅婆脑溢血离开了人世,享年六十四岁,我未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有时候,有些事,发生时你不觉得有什么,可生活恰巧是造化弄人,转身及成遗憾,低头已是遗憾。

你可能感兴趣的:(低头已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