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晴鹧鸪哨(六)

却说清霜在岩顶,初时便感觉到脚下瓶山震动,想起玲珑与鹧鸪哨已下至元墓心知不妙,也顾不得山崩地裂,只趴到崖边探头往下看去,这般高度自是看不清洞口处的场面,只见碎石纷飞如冰雹般往山下砸落,一阵阵惨叫哀嚎不绝于耳,顿觉心急如焚。

不多时身下山体已是咔嚓嚓裂开数道缝隙,清霜见此情形便知这瓶山怕是要崩了,她站起身来再顾不得许多,只飞身跃过深渊来到对面崖壁,运起轻功身法往下飞掠而去。

待下到洞口处便看到自己身处的这片崖壁上攀附着十数人,陈玉楼花玛拐正在其中,却未见玲珑与鹧鸪哨。

陈玉楼也是看到了她,对她说着什么,但此时对面山崩之声如巨龙轰鸣,她压根就听不清,陈玉楼也知自己喊叫无用,便用手指向脚下深渊,清霜一见便往下看去,那山底遥不可见,心中懊悔之极,那日来到瓶山远远便听闻山中炸响,想必是使用了大量火药轰炸山体,昨夜她下去时也摸到崖壁上有裂痕,只是夜晚太暗并没有去观察裂痕的新旧,心里想着定是瓶山已被火药炸裂,鹧鸪哨他们一同下去的人又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此落下引发了山崩。清霜此时只悔自己不够仔细,否则定会告知殿下不让他们下墓,但此时悔之晚矣。清霜不及多想只顺着崖壁往下纵跃去寻他二人。

待她来到山底才发现四处都是山顶滚落的岩石和一地被砸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清霜哭喊着:“殿下、鹧鸪哨、殿下,你们在哪里呀?”一边用手在岩石堆里四处扒拉,一双嫩如春笋的手片刻便被边缘锋锐的岩石割裂得鲜血淋漓。

玲珑昏迷之时周身元力护罩仍是开启着的,这也护住了她和鹧鸪哨未被掉落的岩石伤到,待元力耗尽护罩便自行消散,还好此时瓶山山崩已停歇下来,只是他们已被碎石埋得严严实实。

山脚下人渐渐多了起来,陈玉楼带着幸存的卸岭弟兄匆匆赶来,在碎石堆里刨挖救人,也有那幸运的只是缺胳膊少腿,更多的则是面目全非气息全无。

人多力量大,不多时紧紧搂抱在一起人事不省的鹧鸪哨二人被从石堆里刨出,幸好碎石大小不一其间空隙颇大,加之鹧鸪哨昏迷之时仍不忘将玲珑护在身下,用手肘撑起一小片空间,此时虽仍是昏迷,鹧鸪哨还是保持着这个手肘弯曲的姿势,众人欲将他两人分开都是不能。

清霜一听说他俩被刨出,立刻便跑了过来,伸手便去探二人鼻息,还好二人呼吸尚存性命无忧,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便去摸二人脉搏,只觉玲珑体内元力尽失,清霜便知他俩为何幸免,再看她未受任何外伤,体内也无落地时被冲撞的内伤,便知是鹧鸪哨护得极好;再探鹧鸪哨,他已是衣裳褴褛,背上四处都是被碎石剐出的伤口,应该就是落地那一刹被地面的碎石割伤的,鹧鸪哨清晨曾服下的雪莲果药力还在体内,虽落地时受到冲击伤了脏器,但在雪莲果的修复下并无大碍,

清霜当下谢过了陈玉楼,随着几名卸岭帮众抬着二人往攒馆去了。

待回到攒馆,抬担架的人奉了陈玉楼的吩咐,直接将两人抬进了陈玉楼的住处,清霜见无法把他们分开,便只能将他们置于一处。

鹧鸪哨只一个时辰后便清醒了过来,醒过来时第一眼便看到自己怀中一张皎若明月的小脸,他小心活动着僵硬的手臂,伸出手指撩开她脸上面纱,探知她呼吸平稳才放下心来。

待放下心的瞬间胸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情绪,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玲珑的脸,唯恐这张嫩如蛋清被指上老茧划破,只细细轻柔地用指腹勾勒她的眉眼和眉间那点朱砂,她的眼睛紧闭着,睫毛又密又长又翘,在眼睑下投出一弯阴影,鼻子小巧秀气,樱唇粉润柔嫩,两颊微带着些婴儿肥,鹧鸪哨想想她平时生气时面纱下的样子,定是嘟着小嘴两腮鼓鼓,一定很是可爱!

此番玲珑舍命救他,他抱着她时心中虽是悲痛却也有一丝欣喜,但更多的是充盈心间的爱意,他那刻才知梁祝戏里的生死相随不是无中生有,但他此生命运多舛,身负鬼洞诅咒,加之颠沛流离,头顶无片瓦可遮天,脚下无寸土可安身,哪里配得上如此明媚美好的女子,心中哀哀一叹,在她眉间朱砂上印下轻轻一吻便起了身下了床。

静立片刻又回身深深地看了玲珑一眼,似是要将这张脸刻在心上一般,暗叹一声伸手将玲珑的面纱戴好,抚了抚她柔滑的头发,转身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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