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峰,毕业于普通的一本大学,毕业后就到了深圳,在一家信息技术公司做程序员。我的女朋友,在一次展会认识的,叫小美,是一家民营企业的文员,我们在一起2年了。
我们有固定的收入,但是在深圳这样的花花世界,加上恋爱中的我们经常一起浪漫,偶尔的旅游,基本是属于月光族。
2020新年临近,大家都在为回家做准备。那天是2019年12月30日,加班到晚上9点,被各种代码绕得头昏脑涨的我回到我们的出租房。阿美在看电视,电视里在播放武汉华南海鲜市场出现疫情的新闻。看见我回来,阿美关掉电视,接过我手机的背包。
“林峰,和你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啊?”
“你今年过年先和我回家见见我爸妈吧,然后你再回你家过年。我五一都去见过你爸妈了,你借这个机会也去见见我爸妈呗?”
阿美家在武汉汉南区,我家在湖南长沙。听阿美这么说,我的头更痛了。五一我带阿美回了家见爸妈,爸妈却并不是特别喜欢阿美,走的时候爸妈没说什么,只和我偷偷说了句,“你还年轻,不急,再找找吧。”爸妈的意见我没敢告诉阿美,只和她说爸妈挺喜欢你的,阿美听了很开心,认为是过了我爸妈这关了。现在阿美提出去见见她爸妈,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我得瞒着我爸妈。
“我先看看我的放假计划吧,今天太累了,想想再和你说吧”。我的确是很累了,阿美很懂事的没继续要答案。
2020年1月1日,传来了华南海鲜市场关闭的消息,以及疫情扩大的新闻。
“武汉好像有肺炎疫情了,那市场离你们近吗?”我边吃瓜子边问到。”不是说不会人传人吗,你担心什么。那市场远着呢,从来不去那市场”,阿美解释到。”跟你说去我家的事怎么样?时间安排得来吗?”那就去吧,我来安排时间。”我知道是回避不了的。”真的!太好了,我爸妈肯定会喜欢你的!”阿美高兴的搂着我的脖子,我看她开心的样子,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假期临近,我们订了1月20号回武汉的动车,我决定在阿美家待2天,23回湖南老家。
疫情的消息每天都在恶化,“真的不会有问题吗?”我不禁问到。“我也不知道呢,估计不会怎么样吧”阿美流露出不安,更多的是担心我去见她爸妈的计划落空。“没事啊,不管怎么样,我都去的。”阿美听完,笑着把头埋进我胸口里。
20号,睁眼看见网上武汉确诊数量激增,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不对劲,心里有点发麻。去火车站的路上,我在楼下国药买了十个口罩。下午2点多,火车终于在武汉站停了下来,一路上阿美很开心很兴奋。火车站人头孱动,大部分是准备回家过春节的人们,很多人都带上了口罩,但也有很多人没带。
在从车站回阿美家的路上,我给妈妈打了电话,告诉她我23回家,这几天还有几个程序需要赶写。妈妈很高兴,说回来刚好不耽误过年。
阿美家是一栋普通居民楼。阿美的爸妈在厨房忙活着,看见我们回来,很高兴的打招呼。当然,第一次见父母的心情和期间的各种故事我可以再写个几千字,此处略去。总之一家人其乐融融地感受着团聚的温馨,迎接着马上到来的春节。同时我也暗暗心疼了阿美,当时她面对我父母,看似平常,却不知心里是怎么个五味杂陈呢,只是我当时没意识到,等我尝试了,便知其中滋味了。
在接下来两天,疫情出现另人始料不及的严重变化,情况急转急下,1月23日凌晨两点,武汉发布封城通告,当我睁开眼睛看到新闻,我已经吓傻了。
后面的故事就和大多数武汉人一样,我们每天看着疫情数据,像呆在笼子里被宰杀的鸡,随时等着下一个是自己。
我和妈妈打电话,我说公司突然有了加急任务,估计要年后才能回家了。妈妈听完很失落,但她说理解的,工作要紧。后来知道疫情这么严重,她说呆着不动也是好的,幸亏没回来。我没敢告诉她真相,你儿子瞒着你,正在武汉疫情中心区,不是来支援,是来找死呢。
武汉封闭了,我回不了家,回不了公司。3月1日公司复工了,公司给所有武汉籍的做了特殊关怀处理,保留职位底薪。我不是武汉籍的,等我吞吞吐吐把我的故事说个大概给我上司,他听了几秒的沉默,说,身体重要,其他先别想太多,保护好自己,公司这边我想办法解释下,再看公司意见吧。
我不知道疫情什么时候会真正的过去,武汉什么时候会解封,我的信用卡该还了,但是我的账户余额只剩几百块。我开始着急,之前资金紧张的时候,我也尝试过几张信用卡之间来回倒,每个月发工资了再填进去,这次快两个没收入,年前的花销又大,一下子搞得很紧张。
小美说,上次你那同学军哥好像提到信用卡还款的事,他好像挺懂,你问问他吧。军哥是我发小,之前也在深圳,最后在他指导下用还款软件解了燃眉之急,这次疫情让我深刻认识到,适当的存款是有多么重要。
日子就在这样一天一天煎熬。
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里绿子描写自己一整天在等电话时,是这么写的:孤零零一个人,觉得身体就像一点点腐烂下去似的。渐渐腐烂、融化,最后变成一洼黏糊糊的绿色液体,再被吸进地底下去,剩下来的只是衣服——就是这种感觉,在干等一天的时间里。
虽然我有小美的陪伴,也有她们一家人的互相鼓励,但疫情对每个人的创伤都是可怕的,只希望一切快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