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花信·腊梅又开(2022.0106)

腊梅花开

      午后路过走廊,一阵幽香如丝如缕,不觉牵引着脚步,来到综合楼墙角边——

        墙根处,几根伶仃的秃枝上,指甲盖大小的一朵朵黄花正轻舞飞扬,恰似一只只蜜蜂栖息在枝条,又似一个个金色的小铃铛在轻轻敲击……

        腊梅花又开了,在这新年伊始之际。

        相较于校园姹紫嫣红的花木,这几棵腊梅实在太不起眼了。它们挤在走廊和综合楼夹角间,躲在几棵桂花树的后面,一眼望过去,根本发现不了。桂花要算低调了,每年金秋飘香之际,枝叶间才会碎金洒落,引人驻足赏玩。而这几棵腊梅,简直低到了尘埃里,即使冬日盛放,那幽幽的香气,也透着一份小心,只待有缘人细细分辨,去赴和它的一期一会。

        这两年,每当走过走廊,我都会下意识望向那个角落,春日发芽,夏日浓碧,秋日飘零,腊梅树实在太过素朴,叶都是中规中矩的长圆形,秋冬的任一场寒潮,它便会枝叶纷披,憔悴陨落,全然刷不到存在感。可我还是留意着它,像是关注着一个内敛的老友,我知道它的脾性,懂得它不事张扬,也就不急不慌,陪它等待着属于它的璀璨。

        还记得那个那个春日,严寒冻住了一切,世界停摆的莫测,难免让人惶恐。一个乍暖还寒的午后,我武装整齐,悄悄来学校拿快递。独自走在寂静无人的校园,难免黯然神伤之际,正是这缕缕幽香轻柔的抚慰,才让人的身心为之熨帖。

        如同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第一次知道这个角落里还有腊梅花的存在。湛蓝的天底下,一树腊梅繁花朵朵,明媚而又鲜活,那一个个铃铛在冷冽的风中冲我摇动,传递过来的,是生命律动的号角:即使冬日再过漫长,春的脚步总在路上,根本无需担忧,亦无需害怕,挺过去就有一切。那一日,在树下盘亘良久,我的头顶是花,身边是花,浸润于淡淡的幽香里,我听到了冷漠冰河涌出的汩汩清泉,被禁锢的生命就这样一点点找回了苏生的能量。

      那个春日,等我和娃儿们再次校园相拥,已是暮春初夏,目力所及,校园到处是融融绿意。在这个生命拔节的时刻里,腊梅早把身子敛在桂花树的后面,开始了新一轮的期许。它根本无需我的感念,它知道走过生命的冷冬,我们收获的不仅仅是一个春夏,还有其他许多许多。

        或许便是从那一年开始,这几株腊梅便成了我的小友,一年四季,它看我和娃儿们一起校园觅趣,春日的花,夏日的云,秋日银杏,冬日暖阳……感受自然的馈赠,我们努力把自己活成一棵开花的树,有自己的个性,亦有自己的坚守,像它们一样。

        此刻,苍凉的北风中再见,我们有着故友重逢的熟稔,亦有着如隔三秋的欢欣。伫立于树下,抬眼,那举着花朵伸向空中的枝条,虽纤细却苍劲,那缀着的花瓣,黄得不夹一丝混浊,轻得没有质地,只剩片片色影,娇怯而透明。那小小骨朵儿,俏皮而有精气神,在它柔性的浅黄里,正蕴含着一股力量,那是金色的光芒,是小鸡孵出的毛茸茸的羽毛,是春的伏笔。

        一阵冷风袭过,淡淡香气又从四面八方涌来,它清而不腻、雅而不俗,一时让人有点恍惚,竟觉得人间只有花香,再无烦忧。

        枝干上晃动的花影憧憧,是那般美好,它正携你赴一场盛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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