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村的那个年轻人

江华可能有18、9 岁了,不比那群泥孩子,他看起来颇有点大人模样了,有时候穿着西裤皮鞋,腰间还系着皮带,大人也跟他正经的谈天问话。不过他还没有寻找到谋生的出路。在村里的时候总逗孩子们追他,大家也总追不上,只能气急败坏,恼火的直跺脚,他就在一旁哈哈大笑。

有年关村的马路边开了一家饭店,说是饭店,其实也没什么装潢,门面摆上两张大木圆桌,后头厨子点火开灶,门前靠着路边高高的立一个招牌,就算完事了。馆子的老板娘带着几个年轻女孩子,都操着一口普通话。这家馆子本地人是从来不光顾的,因为它干的不是正经营生。去那吃饭的都是国道上往来的外地大货车司机。这些司机们都是不过夜的,大概货物它等不起,行程紧,预算少,也要防止盗货盗油。所以来消费的司机大多饭后闲坐一会儿,有需求的就跟着女孩到里面房间去了。偶尔晚上也有客,江华和另一个本地人穿着制服,拿着警棍就去敲门了。

饭店经营的不久搬走了,江华也做起了别的差事:在小镇及周边的乡镇挨家挨户送液化煤气罐。煤气这个东西是储存在哪里呢?孩子们都很感兴趣,不过江华没有空跟他们解释。十里八乡烧煤的越来越少,镇上那家黢黑的煤店生意冷清了,但江华的电话响的越发频繁,尤其是到饭点,电话打过来催要的急,他也顾不上饿肚子,摩托车上挂着气罐,骑尘而去。油门拧的嗡嗡作响。

没多久镇上的煤店就彻底关闭了。江华的液化气罐还在送,同时他也做起了小家电的生意。铺面就在老供销社的斜对面,每逢赶集,一些老头老太太从门口往里瞅,他都要迎出来招揽:买点什么?进来看一下,好的丑的都有。那些年,电饭锅是最畅销的,乡里的人都来镇上买,生意很是不赖。不两年,江华就结婚了,对象是经家里人介绍的附近村的一个女孩,之前在外地打工,打扮的颇时髦,头发是烫染过了,下着冻雨的冬日里也要穿着肉色的长袜。两方见了面,双方父母都觉得满意,他们也没意见,按农村的习俗,摆了几桌酒席,女方就算嫁过去了。他们陆续生了两个闺女,一家人看来倒也其乐融融,守着的那家店,陈列的电器种类也多了:冰箱,电热水器,空调。送货的摩托换成的三轮,骑起来突突突突。不知哪时候起,江华腰间竟有些发福了,脸也圆润了起来。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着,直到有一日,江华和镇上的一众人打牌,一夜未归。这本也是常事,镇上没有什么娱乐,开店的做工的,都没有什么学历,唯一好的就是抽几包烟,喝几口酒,在牌桌上玩两把。江华不知道他的家庭就要有翻天覆地的变故:一夜赌下来,输红了眼,当掉了十年经营的店面,还被砍掉了一个指头。然后老婆抛下两个孩子改嫁,他远走云南,在建筑工地做起了小工。江华的妈妈,照料着两个孩子,心里也闷闷不乐,不过几年功夫也走了。

小镇好似波澜不惊,但江华一家人却不在此出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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