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结束,宿管阿姨的起床哨声真的跟催命一样,我几乎是闭着眼睛随便在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跟丢了魂似的到教室。
璐瑶在吃奥利奥,我走到她身边,“中午好马力,你的饼干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你为啥叫她马力?”嘉珩问。
“璐瑶知马力嘛。”
嘉珩露出坏笑,“日久了才见人心嘛。”
璐瑶听出他开黄腔,臊得狠狠打他。
璐瑶塞了两块饼干在我嘴里,嘉珩说:“哎,宇欧,你这样吃多没意思,看我的新吃法。”
他蹲在桌椅前面,指了指自己张大的嘴巴。
璐瑶会意,拿了饼干出来放桌子上,瞄准对面嘴巴,用手指弹了进去。
我来了兴趣,“这个手法和玩弹珠很像,我小时候可是射弹珠一把好手,看我的。”
璐瑶递给我一块饼干,嘉珩还准备升级难度,“这个固定太没劲儿了,宇欧,你就一块一块饼干弹,这块完了马上接下一块,也不要对准一个地方。我眼疾嘴快,你往哪儿弹都能进我的肚子。”
“好嘞。”我就把饼干一块块排了队,左右正中东偏北西偏北各个方向都有发射。嘉珩的嘴真没闲着,一张嘴非常灵活地移动,装了满口饼干,心满意足咀嚼。
璐瑶在一旁看戏看得欢乐,结束了才发现饼干袋空空如也,“吕嘉珩,我的奥利奥全让你吃了。”
“对不起啦,下次赔你两包。”嘉珩一说话就喷飞饼干屑,我和璐瑶连忙堵住他的嘴。
我回了座位,杨可可提着一大袋东西放我桌上,“叶宇欧,这些东西都给你,我不能再吃了,否则要胖死了。”
我一看,一大袋零食,“不是吧杨可可,你想清楚诶,那么多零食都不要了?”
“她已经觉得自己再吃要成球了。”思思从里面拿了根巧克力棒给彬彬。
彬彬接过手,突然意识到什么,又忙还回去,“我也不吃。”
思思便把巧克力棒给森森,森森一边开封一边说:“思思,你不知道吗?彬彬从上学期开启就在减肥了,别说零食,就连肉都不吃了。”
可可坐下,生无可恋脸,“明天好像就要体检了,思思彬彬,称体重时挡在我周围,千万别让人看到体重秤。”
下午第一节物理课。
又是打印室新鲜出炉的学考真题卷,兴旺老师把试卷递出去,“瑶瑶,上来发一下试卷。”
没人应。
“瑶瑶?”老师抬眼搜寻课代表的身影,“瑶瑶呢?”
芳芳看着旁边空的位子,一拍脑袋想起来了,“遭了,老师,瑶瑶好像还在午睡。”
婉蝶也记起了不得了的事,“不会吧,我们忘了叫醒她!森森,你出来的时候门关了没?”
森森说:“最近女寝老有人丢钱,我不仅关了门,好像还从外面反锁了。”
教室里鸦雀无声了一瞬间,突然沸腾起来。
淑希说:“下一节是语文课诶,要是被班主任知道,那瑶瑶她……”
兴旺老师无奈地摇摇头,“教了这么多年书,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学生。那你们哪个女生辛苦一下去趟宿舍把我的课代表放出来吧。”
婷婷说:“老师,可是这个点了,宿管阿姨应该已经锁大门出去了。”
约翰一拍桌子,“我早上起床还听见我们三栋的阿姨说下午要和其他阿姨约着去指甲。”
可可说:“天亡瑶瑶啊,她现在估计已经醒了,一睁眼发现寝室除了自己空无一人,被遗弃的感觉,最惨的是去开门还被反锁,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老师有些担心,但也无可奈何,“你们同寝室的也是,备考冲刺这么重要的阶段了,出来时发现少了谁怎么也没察觉。”
我站起来看了看办公室,“班主任不在,应该在四班上课,瑶瑶……只能祈祷班主任等下不会发现她不在了。”
正当大家为瑶瑶的命运感到担忧时,走廊上响起了跑步声,我以为是一个男的,却是瑶瑶出现在门口,满头大汗,“报告。”
“瑶瑶?!”众人异口同声,都好奇在那样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她是怎么出来的。
老师扬了扬脸,“终于来了瑶瑶,进来吧,下次扣着点时间,别再发生类似情况了。过来帮我发一下卷子。”
瑶瑶领过厚厚一沓试卷,发完一回座位就轻声抱怨,“你们怎么每一个人叫醒我,我醒来发现一点二十九了,门还锁着,跑到窗户旁边想叫阿姨开门,可是这个阿姨跟聋了一样,明明就十几米的距离就是听不见,一直在和三幢的阿姨聊天,笑得还很大声。”
芳芳说:“瑶瑶对不起,我们这次真是疏忽了,都以为别人会叫,下次不会这样了。”
婉蝶凑过来,“瑶瑶,门都锁了,你怎么出来的?”
老师走到这群女生那一块儿,“我知道你们都很想知道瑶瑶怎么逃出生天的,我也想知道。不过现在是上课时间,又是备考阶段,我们先把注意力集中到课堂上,等下课了再慢慢讨论,让瑶瑶说来听好吗?”
他那些卷子,又垂下手,“十一月就要学考了,很快段里会组织一次模拟考,我希望同学们认真对待,不要作弊,展现出自己最真实的水平。在学校里的考试考多少分都不重要,主要为了查漏补缺,不要再老除高一下学期期中考那样集体作弊的事了。还有要上来的作业,你们能写多少就是多少,不会的题目尽管到办公室问我,不要抄。有些同学就算是抄也别犯那么低级的错误,把S级抄成5级。订试卷和习题的钱都是你们自己的,如果不好好对待那还不如不定 ,是吧。 ”
约翰嘀咕着,“我们本来也没想订,不都是听学校的。”
下课了,我们跑到女寝楼下。
瑶瑶她们的寝室在二楼,不高,底下是草坪。
众人只见寝室窗户大开,晾衣杆上绑着一条粉红床单,一直延伸到地面,随风飘摇。
这个学期,子勋变了很多,萎靡不振。
艳慧老师说:“子勋,你这学期变化很大啊。”
他还是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有吗?”
四班一个叫蒋胭脂的女生,高一在二班,文静得很,是子勋的初中同学,她说看到他时,他的眼里尽是迷茫。
子勋大概是为情所伤。自暑假与芳芳分手后,他就变成这样了。上课睡觉倒是不多,只是当他托腮盯着前方发呆时,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托我帮忙问一下,现在芳芳对她是否还有感觉。
夜里熄灯后,我和子勋靠墙坐在床上,我翻出芳芳发来的消息:跟他说一声,我就言尽于此,没有他我真的会好过很多。
下午在画室里,我很随意地问了芳芳一句,她竟记在心里了。
她的消息:他一直发短信给我,他在不在寝室,在的话你就说吧。暑假就应该断了,他自己守着执念不放,放不下执念,立地成了业障。
我看向子勋,黑夜里不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能听出他带着哭腔说话:“其实我自己也很想放下,我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我知道她有很多缺点,但我就是会去想她,克制不住。我该怎么办?”
我清楚地听见子勋沉重的呼气声:“子勋,我和你平时讲话也不多,这个学期做了同桌后才有说几句,说实话,我挺心疼你的。你为了她去抽烟去喝酒,伤害的是你自己的身体,你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这样做值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抽烟吗?因为烦,心里太烦了,然后我就去抽烟,我想忘了那些东西。”
“这就是你抽烟的理由?谁没有烦恼,难道一有烦心事就去抽烟?你抽了烟后觉得痛快吗?”
子勋心里既窘迫又难受,手里翻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他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以前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我觉得我对她的感情不是喜欢,是真的爱。她有很多缺点,我为什么会那么爱她?那天晚上和朋友出去喝酒,把自己喝到医院去了,真的很难受。”
我本来想开口说,何苦呢?然而说出口的却是:“我真的无话可说了。”
“他们都说我变了,我变了什么?我感觉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只是不学习而已,可以前我也没在学习的啊。”
“你能忘了她吗?”
他苦笑一声:“忘不了。她每天都在班级里走来走去,我怎么可能忘记?”
我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耳朵:“我们班里又不是没有分手的情侣,他们不是一样每天都能看见对方呢?我现在看他们都挺好的,没有被影响,你为什么不行?”
他的难过越来越重:“我就是做不到视而不见,我能怎么办?算了,就这样吧,反正都这样过了三个星期了,以后也这样过,也可以。”
我看到芳芳发过来的消息:你就跟他说,联系方式我都拉黑名单了,自己做的事要承担后果,别总说后悔了后悔了。他应该能想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