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穿越城市之街】
紧贴着地面逆风而行,扬起的灰尘扑倒面庞上面,后脊背隆起的突状物切割着风的轮廓,原本不确切的感觉突然就变得真实了。
黑夜的尽头只剩下虚空的影子,置身空旷地带的体验和内室很不一样,是约束和自由的差别。
燥热在这个地方是不存在的,无形中就像有一扇天然的风扇呼啦啦地转动着,给这个城市降温;整夜都能够听见洒水车驶过留下的水印。
空气中弥漫着浅显的水雾,缠绕着逐渐消失;在对街的尽头是不断消失的黑暗。一抹倒扣在掌心的殷红弥淌开浸映出显而易见的痕渍。
昊延霆沿着外屋的轮廓绕了一个圈,发现斑驳的外屋涂层痕迹或模糊或清晰,隐约间呈出某种标志的形状。
他没有再刻意去留心那个,只当它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转身打算离开之际仿佛受到了感召一样昊延霆的心头蓦地一颤,他再次驻留了自己的脚步不自觉地将掌心叩向那抹标志。
在接触标志的那一瞬间昊延霆不止感到透彻掌心的凉意,更有一股雄浑的澎湃力道在他掌心蹿游。
这一刻昊延霆臂膀上的痣迹再次被唤醒了一般与那股劲儿抵抗了起来;两股相斥的力量交织对抗。
“怎么回事?”昊延霆心里暗自思忖,与此同时他有感到某种针刺般的痛觉穿透他的皮层样在他的血管中涌动,爆裂的躁热感几近使他的血液沸腾了起来。
而在片刻后很显然昊延霆痣迹所喷发出的力量占了上风,它轻而易举地以压倒性优势将那股涌进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压制了下去,两股力量融合起来再也无法掀起波澜的气势。
“吁”,昊延霆长长舒了口气。可就在他觉得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忽有个幽灵般的狭长声音在他耳际响起“去外面看看吧。”随着那深长的声音化作他额前的一缕汗渍那股涌入他身体内的异样力量有瞬间的异动瞬而凭空安静了。
昊延霆不以为然,但又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的驱使令他不由自主地往外走去。
高层住宅楼的上空甚是寒凉,即使没有起风也是一样。昊延霆眺看着远方,目之所及之处只是城市森林的普通夜景,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渐渐的,变化似乎在发生。整个城市的钢筋水泥丛林在昊延霆的视界里消失了,变成了苍茫浩远的丘陵貌样的外景。而此刻他自己置身的地方也不再是高耸入天的楼层,只是普通平履地间的一处凹型地势。
昊延霆试着往前走了走,不想一个踏空让他直接不由自主地往下坠去,耳边是隐约嘶鸣的风声,他心里在那刹那间升腾起了莫名的恐惧,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惊惧是多余的,因为他最终安然无恙地落在了地上。
周围荒芜人烟,只有连绵不绝的叠嶂峰峦。阴森的暗淡环境里透露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阴郁。
越往前走昊延霆越觉得阴沉沉的感觉愈来愈浓,似乎还带着某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桎梏。他的头皮隐隐发麻,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几乎接受不了,是源自对不了解事物的恐惧。
迟疑着是否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那随着那股奇异力量窜入昊延霆身体内的声音再次响起“往前走,这里是 ‘命运坟冢’,别担心,会有奇异的事情发生。”
昊延霆知道自己别无他法,而且随着那消失的声音他知道自己最好的抉择就是相信那如同萌生于自己脑海里意念一样的指示。
打消了自身的疑虑,昊延霆继续往前走去。
周遭的环境变得极其暗沉,这种暗沉不同于先前那种覆盖着的沉郁,还透着些许的丧凉。
走到一处崖罅般的裂缝处昊延霆的心口 “突突”跳了两下,预感使他明白接下来的场景可能出乎他的意料。
果不其然,无数陈列的棺椁出现在了他面前,这些棺椁无论大小都是透明的,透过棺椁的表面能够看到里面木乃伊一样的陈尸。
昊延霆深知那些陈尸并非只是普通的人体肉身,但他不明白的是这些陈物怎么和普通肉尸那般相近。他突然想起 “命运坟冢”,由这个字眼昊延霆突然联想到普通人世的主宰——或许这些尸身就是人世间每个人的命门所在。
靠近一处棺椁的时候,昊延霆蓦地发现棺椁印盖上面清楚呈显的字迹“轮回前世”。很显然这些人的现世承接了前世的命运,稳当而碌碌终生。
昊延霆继而往前走着,忽而发现有个乞讨模样的半命尸在那受着欺辱,一旁的黑白厉鬼撕扯着他的衣服。
再仔细去看时候,昊延霆隐隐觉得那人的整个轮廓似曾相识。
靠前凑了凑,昊延霆发现那个人的相貌竟然和毅鸿极其相似,简直如出一辙!——这让昊延霆不得不怀疑他就是毅鸿的前世。如果真是毅鸿的话昊延霆就不得不联想到在现实世界中遇到的那个跋扈张扬的人,两人完全判若不同。
然而一时半会儿他又无法确定那个人就是毅鸿的前身。
带着满腹的狐疑昊延霆继续往前走着,除了稀稀落落的棺椁抑或半尸人外昊延霆没有再见到其它场景。
继续走到前面一段距离后昊延霆抵达了另一处空旷地带,冷不防一阵惊雷将昊延霆吓了个一颤,从天而降的霹雳电光径直劈向了不远不近地方捆制的一个人状物。
昊延霆重新观望周遭时候只看得一枚鹅蛋大小的星辰悬在或虚或实的空中,那枚闪烁的星辰迸飞出电光火石,一脱离辰体后就幻变成汹烈的闪电。
闪电落在受到束缚的轮廓人身上时候那人极其痛苦地挣扎了一下,高高举起了自己的臂膀。就在这一瞬间昊延霆心口悸疼了一下,那痉挛一般的疼痛连缀着他臂膀上的痣迹。
昊延霆如同感受到某种心有灵犀的默契,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那被约束着的尸身;那具尸身的脑壳已经被尘光吞噬了大半,另一半也只是带着半虚靡的灰白色;然而昊延霆却又分明能感到前世轮回般的阴阳之隔,有股泪水一样的东西几近从他的眼眶里流淌出来。
他颤抖着靠近那具正遭受到电光火石摧残的尸身,强忍着自己的感情咬紧了牙关;仿佛是有一瞬间恍错的直觉——昊延霆分明觉察到那具尸身残缺的脑骸上面凭空多出的瞳孔似乎冲他眨了眨,泛起浅许意味深长的意念。
有什么深涩的感觉在他心里翻涌了起来,那般澎湃且无法自抑;昊延霆一瞬间恍然过来这个正遭受着苦痛折磨的半残尸就是自己的前世;他试着再靠近那尸身并去解救他却发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寸步的距离都让他感到了移行的难处;另外他在靠近了一段距离后根本就很难继续接近那具尸身,虚空中仿佛有不断延伸的衍体距离。
昊延霆打消了自己继续拯救那个前世肉身的念头,同时他也隐隐明白过来为何自己会具有那与生俱来的天赋能力——前世的轮回煎熬铸就了自己的钢铁肉身;对着那具尸身深深鞠了个躬之后昊延霆就转身离开再也没去看那尸身一眼。
行走途中每隔一段距离昊延霆就能看见岩壁上面“命运坟冢”的字眼,这无时不在提醒着他这里的尸身主宰着现世凡人的命运。
一种深沉的苍凉感从他心底升腾了起来,很明显这其中前世饱受苦难的人在现世都以另一种完全相反的方式存活着,意味着绝大多数人的命运在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生死沉浮人生的境遇变化都不会有太大的波澜起伏。一个念头在昊延霆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倘若这“命运坟冢”遭到了破坏,那么世间人们的命运是否就将发生变化?来不及多想其它的,才往前走了几步冷不防一个绊子栽倒到了一处坑洼里面,背后猛然升腾起的凉飕飕的感觉使得昊延霆不禁转身去打量着周围,他才发现背后先前所见的景象都完全消失殆尽,再次变成了钢筋混凝土的建筑丛林。然而前面却又是确确实实的崖隙壁窟,同一处时空却被划出两地不同的世界。
好奇心促使昊延霆再次往前面的方向走去,崖壁之上是“后世预卜”的字眼,凭借直觉他知道这边的崖隙之窟和前面的窟地必定截然不同。
只身到了窟隙之中,巨大的液体般的视镜角上所呈现的是形形色色的现代都市人群。顺着回廊往前走的时候他愈发觉得这里面的时间似乎被提前了,在里面他看到了比自己现世更为繁华先进的建筑,各种不同场合带着领导威严的人,甚至能够看到很多具有领袖气质的人物。
昊延霆明白过来这边的崖窟是映射人群未来的命运前途的,在这上面能够看到未来世界的顶级人物以及决策者。仿佛某种本能一样昊延霆试图寻找有关自己命途的映像;然而只在一念之间所有的镜像都凭空消失掉了,一切恢复成了普通的城市街道。
他耸了耸肩,对着悠长的街道呼了口气,一切都化进了清冷的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