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水中花|致我的青春岁月

不久前在某档音乐节目,郁可唯翻唱了《水中花》歌曲,“凄雨冷风中  多少繁华如梦  曾经万紫千红  随风吹落......”

曼妙的歌声,在大脑中无限缠绕,思绪犹如长长的镜头一直延伸,终于定格在遥远的岁月。

大客车缓缓进入部队大院,车辆整齐停靠在礼堂前的操场上。礼堂前廊是由十根柱子连接,形成九个巨大的拱门。一眼望去,高大,庄重。车辆停稳后,一干人在车厢内各自收拾,背起背包,手提入伍时武装部发的大包走下车来。气象室教导员,已早早在等候。老兵班长将我们带到教导员面前,洪亮的嗓音喊出“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老兵迅速跑到教导员面前,敬礼,报告!“教导员同志,气象室新兵11人列队完毕,请指示!”教导员回了个军礼说到:“将新战友带回连队”。“是”,老兵回答。

跟着老兵,来到气象站的营房。一座二层楼,一层是站长的办公室和战士的宿舍,观测班的补休室与水房相邻。二层是探空班和观测班的业务训练室和值班室,探空班的收报室和学习室分别在东西两侧,外加一间探空班的训练室。从新兵连下到气象站总共八人,松子、老景、纯子和我被分到探空班。老虎和宏子其他两人分在观测班。

库尔勒的春天,较之内地稍显节奏缓慢。冰雪消融,大地回春时,春风就会随之而来。他不比家乡的春风,这里的春风会卷起沙尘,全然没有春天的气息。一夜之间,地面上覆盖薄薄的一层沙子。春风没有给我带来好的心情,探空的收报学习更让人烦躁不安。负责教学的是屈班长,一个来自河北的专业军士,从军多年,有着丰富的经验。早餐后,我们到达训练室时,他早已将手动训练的发报设备带到教室。气象码,由嗒、嘀两个长短音组合成一个数字。一次分为三组,温度、气压、湿度,每一组两个数字,共六个数字组成一次收报。对于初学者来说无疑是困难的,嘀嗒长短音的判断,长短音的组合形成的一组数字。面对手动发来的电报码,恍惚中就要崩溃。

夜晚,窗外的春风肆意,在带有哨音的风声中睡去。梦中不断传来嘀嗒声......

清晨,空气中飘来淡淡的梨花香。我知道梨城的梨花开了,阵阵花香扑面。一扫往日阴郁的心情,跑到楼顶看到墙外,一团团一簇簇梨花竞相开放,满眼的白花在杜鹃河畔,在目光能及之处。嘀嗒声伴随着花香在空气中弥漫,远处广播飘来谭校长的《水中花》,突如其来的歌声,恰到好处。

老屈发报的速度越来越快,从他手指弹出的每个嘀嗒声,要迅速变成一组组数字,局促、压抑、焦虑阵阵来袭,脑子时刻萦绕着连绵不绝的嘀嗒声,让人透不过气来。当满城的梨花凋谢时,空中飘荡的嘀嗒声,在面前的纸上已然会跃出串串数字。

楼顶是高空测风的场所,也是我们观赏大院外的绝佳位置。杜鹃河从大院外缓缓流过,远处的山顶,能见度好时,隐隐看到山顶的积雪。高空测风是件愉快的事,观察探空气球的同时,可以欣赏蓝天、白云、远处的大山......。

连队的伙食比较丰富,包子、烤饼、炒面(新疆拉条子)轮流登场。一天两顿的面食,让我们这些对大米有着眷恋的人,感到无所适从。我们的胃在日子如流水般滑过时,渐渐包容起来。三十年后,当自己身处家乡热闹非凡的街道时,总会期待,有着一家相同味道炒面的出现。直到有一天,老景在培训时,找到一家新疆人开的店,约我一起同往。一盘配有西红柿、鸡蛋、洋葱、少量肉片的炒面,从外观上也大致相仿。入口的刹那,熟悉的味道,在口中里弥漫,仿佛找到了多年不见的朋友一样。老景眼睛闪烁的看着我,“怎样”?“有种初恋的感觉”我哈哈大笑。

水房散发出阵阵黄瓜的香味,嘹亮的歌声在水房中传来。库尔勒的风沙多,老兵都用洗面奶,洗面奶的香型很多,黄瓜香味闻起来清新,大多用的是黄瓜香型的洗面奶。水房也是练歌的好地方,松子喜欢唱歌,这里是他的舞台。每每洗漱时,就唱起了《香水城》,他说这歌对他有特殊的意义。当兵前的几个重要的事情发生时,街道上飘荡着这首歌。正如有首歌中唱到“有没有那么一首歌,会让你轻轻跟着和,牵动我们共同的过去”。的确,每个人心里都有几首歌,能给自己安慰。

周末,卸下训练带来的疲惫,终于可以放松一下。趁天气好,洗洗、晒晒。缝被子先是由老兵帮忙,大家守在旁边看。老兵手持针线在被套上游走,我瞪大眼睛看着,就怕错过每个针法。宏子在我们几个人中学的最快,可以说是心灵手巧。老兵的几番演示,宏子就记住了要领,并能迅速缝好一床被子。对于他的能力,我们出现了惊愕的表情,伴随而来是一阵“窃喜”的神情,往后的被子有人缝了。周末除了洗晒,打双扣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四人坐一起,来几局双扣,发错一张牌招来的责难,打赢一局带来喜悦,在每人脸上不停的变换,或沮丧,或开心。输方的惩罚就是钻桌底,打牌中交换着家乡带来的信息。

一条振奋人心的消息,在站里炸开,部队组建方队,参加周年庆。阅兵式,入伍前在电视看过,一排排正步方队,一个个挺拔的身姿从屏幕上穿过,羡慕和崇敬之情由然而生。尤其喜欢步枪方队,三把枪的动作,干净利落。有幸的是,恰恰我参加了步枪方队,想象着自己身着军装,端着步枪威风帅气的样子,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方队的训练,远远比想象的要艰苦。早晨和下午二个五公里长跑,强壮的身体是步枪方队的基础。方队指挥由警卫连马连长担任,训练对他来说驾轻就熟,马连长在军校学的是丛林作战,军事素质相当过硬。清晨哨音吹响后,部队迅速集结,在指挥员的口令下,沿着大院道路开始了五公里长跑。新疆气温正如一句话“早穿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昼夜温差大。初夏时节,空气还算凉爽,五公里的长跑并未造成很大的障碍,每个人都觉得很轻松。下午的五公里越野,让人头疼。顶着烈日,戴着钢盔在郊外奔跑,每个人都不服输,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衣服被汗水浸湿。惟有炊事班一碗绿豆汤,让人念念不忘。

六个月方队训练,在激情燃烧的日子里流过,每个人都期待阅兵式的到来。强壮的体魄,坚强的内心将迎来高光时刻。听着雄浑的音乐,迈着整齐的步伐,响亮的口号声中,步枪方队从阅兵台走过,内心充盈着激动与兴奋。

部队生活,让我刻骨铭心要数我和纯子去向阳执行任务的那次。也许是水土不服或其他原由,到了向阳几日后,腹泻非常严重。胃部的痉挛和腹痛让我痛苦不堪,卫生员给我打针,吊水,依然不能缓解。任务即将来临,腹泻仍然没有好转的迹象。老屈请示领导后,决定将我送到附近三十三团医院。老屈和纯子陪我去了医院,将我安顿好后,回向阳继续执行任务。

三人病房,只我一人。夜晚,孤独伴着腹痛阵阵袭来,月光透过窗子,铺撒在地面。望着天空的月亮,我承认我想家了,想在父母身边每个时光。年少的我曾经时时刻刻都想逃离的家,此刻又是如此的向往。

腹泻带来的身心疲惫,身体虚弱使我无力。早上,推门进来一个护士姐姐。长发盘起,口罩遮住整个面颊,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忽闪忽闪的。询问了我的病情,递了一根温度计,环顾了一下我简单的病床,问我是否需要一些日用品,她来替我购买。入院匆忙,确实少了一些日用品。我把需要的物品一一告诉了护士姐姐。直到出院,我始终没有看到护士姐姐的面容。但她的眸子,是我一生中见过最美的,干净,清澈,温暖。

远处隐隐传来谭校长的《水中花》,“这纷纷飞花已坠落,往日深情早已成空,感怀飘零的花朵......”

我仿佛看到从前,坐在小屋里的我,窗外下着小雨,录音机里传来的“我看见泪光中的我,无力留住些什么,只在恍惚醉意中,还有些旧梦......”


写在入伍三十周年来临之际,感谢那些青春年华,感谢时光岁月,感谢《水中花》给我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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