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林森的手机已经不再响了,估计那边的姜妍也已经是怒火万丈。
“你们该回去了,儿子明天还要上学呢。”闻悦对看起来不太想走的林森说。
“不着急,再等一会吧。”林森回答。
“对了,小悦,明天妈要过来,我这几天有事要忙,让妈带几天孩子。”林森突然对闻悦说。
闻悦没有说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起婆婆李秋棠,闻悦满肚子都是苦水。
李秋棠算不上恶婆婆,但也绝不是个好婆婆,刚结婚的时候,李秋棠拿出祖传的那套手段准备对付儿媳妇,当时闻悦已经怀孕,一心想要把这个小家经营得有声有色,面对婆婆的明里暗里的刁难,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直到生下儿子,坐月子才是噩梦的开始。
李秋棠拉拢儿子的心很有一套,白天林森去上班,李秋棠趴在次卧的床上能睡一整天,也不会跟闻悦说一句话,更不会帮着看孩子。林森只要一进家门,李秋棠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干这干那,对闻悦也是嘘寒问暖关心备至。
彼时的闻悦年轻气盛,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对待,每天都会趴在林森耳朵边告状,一次两次,林森会劝闻悦,次数多了,林森也烦得不行,跟闻悦开始吵架。
李秋棠呢,每次小两口有吵架的趋势,就变得异常温顺,对林森百般照顾,林森就觉得,妈妈这么好,为什么闻悦还要这么不满意呢,于是大战一触即发。
在这样的环境里,闻悦产后抑郁很严重,再加上每天带孩子,很快就累出了病,得了肾炎。
查出病情的那天,是在闻悦妈妈的逼迫下去的医院,找了熟识的医生,很快就查出问题来。
那天,林森也在。
得知病情的那一刻,林森也愣住了,长久以来,闻悦看起来都很坚强,跟婆婆对抗的时候气势如虹,怎么就突然得病了。
林森把婆婆送回了老家。
闻悦则开始了每天吃药每周跑医院的生活。
闻悦自己把孩子带到两岁,就请妈妈来带孩子,闻悦自己找了个工作,说是上班,其实就为了接触外面的世界,交交朋友,让身体好起来。
那个时候的林森,对闻悦是真的好。
上班送下班接,逢年过节送礼物发红包,关注闻悦的状态,十足的十佳好老公。
闻悦心情越来越好,渐渐地,病也好了。
孩子四岁的时候,闻悦的工作彻底稳定下来。婆婆又来接送儿子上幼儿园,生活,也步上了正轨。
如果不是林森出轨,也许生活就会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
这个晚上,林森一个人回了家,儿子留下来跟闻悦住一起,次日早上林森来接去送幼儿园。
是夜,闻悦抱着儿子入睡,一夜好眠。
早晨醒来,给儿子洗漱完,林森的电话也打来了,说到了楼下上来接儿子,送儿子出门的时候,儿子对闻悦说:“妈妈,我想每天都跟你在一起。”
闻悦瞬间泪目,亲了亲儿子。
“一定会的。”闻悦心里想。
周末,闻悦在家里收拾卫生,林森发来微信:妈想见你,能不能来家里一趟,儿子也想你了,我来接你。
十五分钟后,林森已经到了楼下,闻悦下楼,坐到了林森的车里。
车里的装饰没有变,车里一家三口卡通装饰也没有变,挂饰也还是闻悦买来的金元宝装饰。
林森透过后视镜看着闻悦:“一会妈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你就当没听见吧。”
闻悦点了点头。
到了家里,儿子高兴地围着闻悦转来转去,婆婆在厨房里忙活。
李秋棠看见闻悦,擦了擦手,一脸笑意:“小悦来啦!快坐快坐,宝贝儿,想妈妈了吧,去跟你妈妈说说话,奶奶马上做好饭。”
这一瞬间,闻悦突然明白了。
婆婆李秋棠并不支持儿子离婚,这是要把闻悦往回拉。
婆婆很传统,离婚这事在农村是件大事,以前吵架也会说离婚,但也只是说说,真要离婚,婆婆倒也不会同意。
闻悦不动声色,陪着儿子玩玩具,假装没看见婆婆向林森使的眼色。
饭很快做好。
吃到一半的时候,婆婆说:“小悦啊,你看再租个房子也挺贵的,要不回家来住吧!”
闻悦夹了一口红烧肉,缓缓地说道:“林森没跟您说吗?我们已经离婚了。”
李秋棠放下筷子,望着闻悦:“这事是林森糊涂,你们不能离婚,我也不会同意那个女人进门的。你就原谅林森,回来好好过吧,别闹了。”
闻悦就差摔了筷子,稳了稳心神,冷笑道:“我闹了吗?您儿子给您换了个儿媳妇,你们一家就好好过吧。”
林森终于出声:“妈,别说了,吃饭吃饭。”
闻悦起身,拿起外套,转身对林森说:“饭我就不吃了,我先走了。”
李秋棠也站起来:“你走哪去啊,出去住啥呀,你走了,你把我儿子怎么办?”
闻悦彻底怒了:“是你儿子出轨在先,离婚是因他而起,我把你儿子怎么办?爱怎么办怎么办。”
转身,摔门出去。
身后,林森拿着车钥匙很了出来,拉住闻悦:“对不起,你别生气。”
闻悦深吸一口气,说:“去楼下,我们谈谈。”
东窗事发后,这是第一次闻悦要求谈,林森跟在闻悦身后,坐在楼下花园凳子上。
“你妈见过姜妍了吗?姜妍怀孕了,这事你怎么处理的?”
“不用处理,那孩子不是我的,是她前夫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的?”
“上次跟姜妍谈这个事,她说漏嘴了。”
这就是男人,吃干抹净,还想着推卸责任。姜妍心里冷笑。
良久,“你爱她吗?”似是很远的声音,自姜妍音腔里传出。
“不爱,我只是太无聊了,这段时间忙着接送儿子,有一次路上遇到她,搭了一次便车,加了微信,之后每天都会打电话发微信给我。”
摸出一根烟,点燃,林森接着说道:“儿子和她女儿在一个班,下午接完孩子,也会拉着她一起回来。我跟她,就发生过一次关系,还是在车里,我也没想到会怀孕。但是,我真不爱她,发生了这个事,我没脸见你,你说离婚,我不知道怎么挽回,我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
林森一直在说,这段时间憋的话,全部倒出来了。
“好了,林森,我们,就这样结束吧。”
“以后,除了儿子的事,就别跟我联系了。”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痛苦,我确实还爱你,也离不开你,但我总要习惯吧,以后,不要再找我。”闻悦开始流泪。
天,暗下来。
星星渐渐在天幕中跳跃。
这个晚上,之后的闻悦常常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