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有罪:第二章

水吧里,一个少女在整理衣服,围兜上面围着印着花蕊的图案,英文字体写着FLORA,她清瘦的腰肢上系带绕了两圈才解下来。

咖啡店的店长过来接班,她就准备回家。

  “豆渣两大袋,留给你。”

  “多谢店主,我家里准备装修正好用得上。”

  “就看是你才专门留着的。”店长阿詹已经工作了几年,有点油腻的头发梳成椰子盖头,脸型浮肿。

  “我妈子等我吃饭。”少女只想赶紧走人。

  “那个,下周是香岛大学的校园美食节,我有两张入场券,一起去看看吧。”说罢,店长挠了挠头。

  少女内心翻了个白眼,我进自己校园还需要入场券吗,真是个连约会也要扣扣缩缩的男人。

  “真巧,社团里有招新任务,干事都要去帮忙呢。你倒提醒我了,下周三我要调班。”

  说罢,紫荆提着两袋贴着5kg标签的亚麻袋,赶紧溜了。

  回到家中,桌上已经摆着盛好了白饭。一阵番茄煮红杉鱼的香味从这栋楼龄过30年的老房子蹿来蹿去。

  “哇,今晚吃番茄煮红杉鱼吗?”,小妹红棉尖着嗓子,红棉才上小学二年级,正是嘴馋的时候。。

  “想得真美,番茄倒是闻出来,不过是番茄煮杂鱼煲。”

  “啊,切~”小妹的脸鼓成了鸡泡鱼,眼睛溜溜地非常失望。

  “你们大的小的,人仔细细,要求多多。”要泽彬坐在饭桌最上头,白汗衫因为天热从后背湿了一圈,架着腰准备训示。

  “牛耕田马食谷,老豆做工就仔享福。”紫荆一本正经地念着老爸的经典对白。

  “我这个巧妇难煲毋米粥。”要师奶码齐筷子,赶着小女儿去洗手。

  “老豆,你不要这样,夹一块鸡,就开始讲一轮道理,我肚子养了青蛙,一直呱呱叫。”红棉嚷嚷。

  门开了,小妹快乐地尖叫“哥哥回来了。”大儿子阿森捧着一包油腻腻的黄纸袋,皮脆焦香的深井烧鹅发出诱人的气味。

  “下班看到烧鹅不错,今晚加菜。”

  妹妹们一阵欢呼。

  橘色灯光下,三兄妹齐齐整整坐着等一家之主的爸爸宣布开始吃饭。

  隔壁的祝师奶做的红杉鱼真香,不过自己家的菜也是好吃的,二妹紫荆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菜,是妈妈做的拿手菜支柱焖火腩。

  “哈,把你们三只猴子熬大,真是不容易。三妹就越来越嘴刁,还牙尖嘴利懂辩驳了。”

  一声开饭,双双筷子开始横扫。

  要泽彬最看不惯飞象过河,伸筷子去敲小妹的手。

  “痛!”红棉惨叫,但手缩得神速。

  “阿爸,我下个月加薪。”

  “我儿子不愧是我儿子,最聪明最醒目。”谈到儿子,要泽彬不禁沾沾自喜。

  “听说槟城很乱的,你经常出埠,坐飞机又转快艇,万事小心。”妇人首先是担忧。

“知道了,妈子。行船走马三分险嘛。”阿森应道,他的浓眉丰发,最像要泽彬。阿森拨了一下刘海,其实美源牌发胶已固定了他一头旺盛的头发,这只是他心情好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

“过两个星期我就出国”

“阿哥,你又要坐大飞出差,好威风。”小妹咬着筷子尖,定定地看着哥哥。

“公司有没预支差旅费的?”要太太问。

“阿妈,哪里有这么老土,财务帮我们预定好酒店机票的。”

“支票兑现的,这年头谁带着一大沓钱走在街上,不怕扑头党吗?”,阿森抬了抬下颚,示意了公文包。

饭后,大家围着电视蹲点看欢乐今宵节目。

厨房里只亮着个小灯泡,要太太在洗碗。

“老婆,商量个事。”

“怎么了?”老婆的侧脸在光影下投在墙上,新烫的卷发显得头分外大。

“我有内部消息,买对股票有得大赚。”要泽彬递了个眼色,还压低声线。

“故作神秘,那么多内部消息,全香岛的人都发达了。”老婆明显不搭理自己。

“这次可不是股票那么简单,是实业投资。所谓实业,就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要泽彬比了一个夸张的手势,在眼前画了个M字型,比划着一栋大厦从他手上建起。

“而实业是不会垮的,我大老板就是做实业,买地盖楼就是实业,对不对。现在人家身价过亿了。”

面对口水横飞的老公,要太太是有点触动的,但作为师奶的直觉告诉她,股市如赌博,把买菜钱给赔进去,那是万万不可。

这次的消息是一起赌马的蛇仔明告诉他的,要泽彬掏出一张票据“你看,上周阿明买了原油会涨,这周结算下来,波斯湾要打仗,这原油一涨价,他就赚了10倍的钱。”

“我就没敢放胆,就跟着买了一点。”

要泽彬含含蓄蓄地掏出了一叠钱。

要太太脸上放光。

“等等,这可不是什么‘末日轮’吧,大时代里的郑少秋就是这样嘛,输光了一家人都跳楼。”

“所以说,你这类师奶阿太什么都不懂,头发长见识短。”他振了振喉咙,“这个交易是,募资鬼佬的钱,把做大做强我们香岛的公司。做建筑最重要是什么,就是木材;做菜最重要是什么,就是你买的那条红杉鱼。”

虽然丈夫振振有辞,她也没听不明白,但这沓湿腻的钱,是踏踏实实地塞在她手了。

她只觉得老公很厉害的样子。在小市民如要太太的糊涂脑子里,这股票和期货是分不清楚的。

“而做咖啡呢,最重要就是咖啡豆。这次是期货发行是槟城植物园的大老板,大资本家,我们买咖啡豆会升就对了。”

  “这样啊,哦。”

  自己老婆一脸茫然,要泽彬知道不能说道理就要利诱:“我们买咖啡豆期货,一个星期不赚10倍, 就是翻了一倍,我们都叫赢钱。吃着这个势头,我们继续买。这样三妹就可以读中英文小学,森仔找女朋友都不用局限在街坊邻居里,搬出去住都挺直腰骨。”

  丈夫一脸得意,喜不自胜。

  太太疑惑地看着厨房上堆着的两袋咖啡豆渣。

  说起这个,要太太正想趁机八卦,二女儿是不是有人追求。

  “二妹打工的咖啡店,卖的就是咖啡,这个就是实业。我们用内部消息买的咖啡制作原料,买它会升,等到一段时间,因为原材料紧张,咖啡店不断扩展分店,材料供不应求,那我们投资的钱就会大赚。”

  “那你要多少钱?”

  “10万。”

  “滚蛋。”

  “......”

  要家的经济发展会议,结束。

  客厅的木钟撞响了,深夜十二点,要泽彬翻来覆去,想到自己快要实现的富翁梦被老婆生生打断,气愤难平。

  隔壁房间里,二妹三妹还在盖着棉被说话,讨论节目里的男明星,窸窸窣窣的声音里不时压抑着笑意。上下铺的铁架床发出被撞的响声。

  这莫家过得这么好,当初莫天踱还靠自己一起打江山,人家靠老丈人和老婆的嫁妆,做木材走私当上老板,而自己还是个跑堂的,论际遇论拳头,谁比谁差了。

老子没运气,到儿子辈了,怎么就混不出头。

  想起阿森,他忽然灵机一动。

你可能感兴趣的:(金钱有罪:第二章)